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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支书慢悠悠转身,看着山底隐隐约约围的一圈人,用力一拍脑袋。
“坏了。”
左止元爬上平台,看着面前这座比山腰山脚处气派了不少的墓。
□□花放在了墓前,饶听南坐在一旁的树墩上,静静凝视着那座墓。
“刚才老支书和你说了些什么?”带左止元在身侧站定,她缓缓开口问。
“其实,没说什么,”左止元苦笑着摇摇头,“老实说,我也听不太懂。”
她犹豫了会,轻轻握住了饶听南的手,声音温和,“你父母,是不是,待你不太好?”
饶听南的视线终于从□□花上收了回来,看向左止元的脸,摇摇头。
“不,他们对我很好。”
说完这句话,她的声音突然颤抖了起来,近乎悲泣的咆哮着,“他们对我很好。”
左止元慌忙将人搂进自己怀中,感受着怀中人的颤抖。
“我在,我在……”她轻抚着饶听南颤动的脊背,声音温柔,“咱们回家,马上回家,我给你煮松鼠鳜鱼,我还新学了一道甜点你一定得试试,回家,不在这地方待了。”
饶听南用力地反拥住她,深呼吸。
“没事了,没事了。”左止元在她耳边低语。
当饶听南推开她时,眼眶是红的,直勾勾地看着左止元。
左止元叹口气,抽出纸巾,一点一点,温柔地为她拭去泪痕。
饶听南抿着唇,默默往旁边坐了坐,空出了半个树墩。
左止元也坐在了她身边,抬头,看着近处的墓。
墓上有一张黑白照片,上面的男人和饶听南的眉眼有些许相像,清冷疏远。
一颗小石头,丢在了照片上。
左止元讶异扭头,看着身旁继续捡石头的饶听南。
她没说什么,任由一颗颗石头从自己身边飞过,落在了照片上,溅起了一个个泥点。
“呼。”饶听南终于叹了口气,接过左止元早就准备好的纸巾,用力擦了擦手。
随后,她指着照片上的男人。
“我十二岁之后,再也没叫过他爹。”
“他是个眼高于顶又狂妄自负的知识分子,村里第一个大专生,仗着有一副好皮相,又自诩聪明,天天在村子里勾搭小姑娘,结果,某天擦枪走火没管住下半身,和我妈发生了关系,不得已结了这婚。”
左止元忍不住握住了饶听南的手。
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婚后,他赌博,酗酒,抽烟,家暴,该有的坏毛病一样不少,我的手,被他打断过一次。”
是了,左止元想起来了。
饶听南时天生的右撇子,左手用筷子执笔却也很顺利。
“呵,一个大专生,沦落到去搬砖挣钱,挣的钱一半喝酒打牌,另一半……”
饶听南骤然沉默了,良久,她重重叹了口气。
“另一半,他供我读书。”
“他说要读书,一定要读书,他当年就是没考上大学才会落到娶我妈这个地步,不然他就可以去大学里娶个知书达理的漂亮老婆,而不是和一个村姑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