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说话啊,为什么你要在肚皮上缝。。。。。。”
无数血红的眼珠,自空无中注视着他。
不,被注视的不是自己。
是背光处一个陌生的白衣女孩。
“……哥!”
瑞文猛然惊醒,电表的计数手指在眼睑下晃悠,日历上鲜红的数字泛起重影。
烈日155年,3月10日。
窗外是鲜黄色的天空,满布着暗红的“血丝”,就像有只无壳的鸡蛋正在空中静静孵化着,向整座奥贝伦城展现着成形的全过程。
热浪在眼前翻滚着,模糊了他的视线,汗水不断从他的额头上滑落下来,渗入口中,又咸又腥,汗珠在他的鼻尖化作丝丝绝望的蒸汽,近乎要将他的眼球烤干。
“啧,原来只是个梦。。。。。。”
眼前怪诞而残酷的一切,无疑才是现实。
侦探瑞文在晨昏时分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见自己踏入了一个美丽的异世界。在那里,天空是蓝的,形状各异的白云抚慰着心灵中最渺小的疑虑。
在那个异世界,清晨和黄昏并不相连,也并非夹带血丝的黄色。
河水清澈透明,而非冒着大泡的红黑稠液。
那个世界的花朵缤纷艳丽,让人挪不开眼睛。一种美丽的生物在花丛间飞舞,它们的名字叫做“蝴蝶”,和花朵一样色彩缤纷,形状上和现实中的夜蛾类似,但夜蛾是灰黑色的,翅膀末端生长着两颗恐怖的眼球,朝不同方向转动。
在那个异世界,他的名字也叫瑞文,和二十三岁的妹妹瑞雪住在一起。
那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妙,如果能够永远留在那个梦里,瑞文愿意付出他所拥有的全部。
可他却不得不回到现实,回到这座被永恒烈日支配的,名为奥贝伦的绝望都市。
“卡梅隆,几点了,唔。。。。。。”
瑞文揉搓双眼,却感到腰腹一阵隐隐作痛,像是有一百颗尖锐的牙齿在同时啃噬着他的内脏。
疼。。。。。。就像肝脏、脾脏或其他什么东西正在被无情地蛀蚀,由内而外,像要把他生生撕裂。
瑞文挣扎着,伸手摸向腰腹,颤抖地揪下了一颗通体漆黑的藤壶,一圈米粒般大的利齿一张一合,被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而他的腹部还参差不齐地镶嵌着七颗同样的,血珠正从它们的齿缝间一颗颗地往外渗出。
其中一枚藤壶张开了黑色的壳,吐出一颗满布血丝的红色眼珠。
“晨昏好,我的大侦探!”
年轻的助手卡梅隆推开了房门,迎接他的是一张苦闷的臭脸。
他随即看见了瑞文指缝间渗出的一颗颗血点。
“噢,我提醒过你,不要往身上安遗产以外的东西。”卡梅隆无奈地摇了摇头,递给了瑞文一块手帕。他已经二十多岁了,却还长着一脸雀斑。一头金发,脸晒得很黑,这在奥贝伦是再常见不过的一张脸孔。
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脸上从不消失的灿烂笑容。
“嘶。。。。。。几点了?”瑞文把揪下的藤壶扔到地板上,接过手帕,往腰腹处一按,试图让那些闹腾却盈满无辜的红色小眼珠平静下来。
“晨昏九点。你睡过头了,有个客户在门口等你好久了。”卡梅隆笑吟吟地说道。
“客户亲自上门了?”
瑞文掀开被单,一个鲤鱼打挺,被疼得一哆嗦,险些没跪在地上。他现在实在太缺钱了,房租水电刚交,助手工资刚发,钱包空空,非常需要一单委托来补救一下经济窘境。
“是的,我们隔壁的邻居多罗莉丝太太,你应该很熟她了。”卡梅隆指了指门厅,一个伛偻的老太太坐在沙发上,身披黑色隔热大衣,活像一只巨大的黑色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