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师弟。”
薛辟寒呆呆地看着师兄的脸,再也无法否认心中汹涌的情感。
他日夜不休的努力,心中愤恨燃烧的怒火,都像轻烟似的飘散了,只留下烟后影影绰绰逐渐清晰的真实。
师兄。
春温。
是是牵他手带他入门的师兄,是一人在论剑台上击退千人负剑而立的师兄,是送他木剑的师兄,是众人仰慕的月光。
这月光照在许多人身上,也照进了薛辟寒心里。
幼时他曾抱着喜爱的药囊不肯撒手,一家人连番上阵,奶娘、美婢、侍童,最后连母亲都抱着他哄,却还是没能叫他丢开药囊。
那时父亲看着他缩在母亲怀里哭得眼睛红红也不肯松开药囊的样子,抚须长叹:
“若是这孩子日后动情,怕是什么名声家财爵位都顾不上了,要当我们薛家的不孝子。”
薛辟寒没听懂,死死攥着那个药囊。
等他被测出仙骨,要送出家那日,父亲倒少见地给了他和蔼的脸色。
“你性格执拗,原本我还担心你日后要连累薛家,好在你有仙缘。切记,只要你一颗心全在修道上,你的成就不会低于任何人。”
仙缘也罢,剑道也罢,剑阁掌事也罢,统统不在他的心里。
他那日心念,日后惦记的,也只有师兄一人而已。
即便师兄不知不察,只要能看到师兄,就再无更美满幸福的事了。
恍惚间他听到启蒙时母亲执着他的手,在纸上写“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女人温和的声音在日光下缓缓流淌,说嫦娥背弃约定,为了长生将深爱她的后羿抛弃在凡间。
他问:“嫦娥为什么要后悔呢?后羿如果深爱她,为什么不想办法也去做神仙?”
母亲笑他不懂事:“神仙哪是那么容易做的,广寒宫中只有嫦娥和玉兔相伴。”
薛辟寒理所当然地回答:“那后羿变成玉兔就好了。”
如果思慕的人远在天边,他就变作心上人喜欢的玉兔,常伴身侧,有何不可?
如果世间果真有美梦成真的一天,那就让他变作师兄身侧的玉兔罢。
被他抱在怀中,垂怜轻扶,再也不要分开。
——
萦怀素自出生起就是副冷淡性子,万事从未放在眼里。
连生身父母被魔修杀死,他被抓进魔窟中,险象环生逃出一命,也不过痛思数月,提剑修炼而已。
那时仙凡有别,他没有师承依靠,独自仗剑行走江湖,吃的是凡人的五谷杂粮,练的是凡间的粗鄙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