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滂沱,弥漫的水汽中,一条细嫩的枝条遮在牡丹上方,在风雨中飘摇零落。
它还年轻,并没有足够的力量抵御风雨。
但我知道那棵树终有一天,会变得枝繁叶茂。
次日清晨,雨停。
牡丹经过一夜风雨,花瓣被雨水冲开,熟透了般层叠如云霞,傲然绽放。
「挽意……」
「挽意,你尝尝这个。」
「汤太烫了,你等会喝。」
「来,相公喂你。」
我停下筷子,思忖片刻,吐出一句:「你怎么了?」
从昨夜到现在,段荆就像个老妈子,眼睛时刻黏在我身上,不肯松懈半分。
段荆眼睛一转,落在我发红的手腕上,面露愧疚。
「还困吗?」
我幽怨地瞪着他,将近傍晚才从睁眼吃点东西,还要被他问这问那,呸,不知羞……
段荆的耳根子立刻红了,轻咳一声,唤春生拿药来。
他一边涂着药,一边说:「对了,明日我便上任了。」
难道在我睡着的时候,来人了?
段荆笑着:「一个小官,俸禄不多,你别嫌弃我。」
大多数时候,段荆的笑是张扬恣意的,可此刻他看向我的目光里,暗藏几分小心翼翼。
几分闷气瞬间消散殆尽。
我捏着酥糖,递到段荆嘴边,什么都没问。
段荆因我与家中决裂,叫春生递了文书回去,言明分家,还将我签下的卖身契撕了个彻底,连向官府报备的机会都不给。
公公发了好大的脾气,最后是被段夫人劝住的。
至于我的爹娘,据说留在段府了。
段夫人待他们极好,从春生回来时的表情我就知道,爹娘定然骂我骂得难听。
如今,段荆只有我。
我也只有段荆了。
可他不但没有消沉,比以前更加精神。
回来时意气风发,好几次当着同僚的面,抱着我啃。
我颇不好意思,偷偷劝他,段荆满不在意:「我亲自己媳妇碍他们什么事?看不惯回家亲他们的去。」
某日,府中来了贵客。
崔月华。
彼时段荆尚未回府。
她站在门口,四下打量:「既明便住在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