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就这事呀,”芸娘松了口气,“二爷想必不知,老员外本就有病……”
“啊?”李炭和阮大都是一怔。
“二位别急,听芸娘细说……”
原来老人家七十岁上得了消渴病,长期服食一种药丸。这药丸是村中大夫专门配制,老人时时带在身上。
芸娘专程来接人,不想老员外意外身死,李炭还关进了大牢,着实吓得不轻。
她到县衙一打听,得知事情经过。
芸娘打死也不相信,一个从未与外公谋面的孩子,会在两人相见的第一面,就狠心害死自己亲人。
除非……这个孩子天生没人性,是个杀人魔王。
她思量再三,去县衙找到杨判。把老员外的病情一说,杨判倒也痛快,立马命仵作开膛验尸。
在死者腹内,找到尚未完全溶尽的一小粒药丸,毒就藏在其中。
检看老人随身包裹,发现还剩余十几粒药丸。经仵作查验,均无毒性。
药丸是老人自个儿带在身上的,气味极重,且极难溶化。
那天李炭与老人会面至毒发,满打满算前后不超过一刻钟。若他是下毒人,毒丸应残存得更多才是。
再考求死者与李炭的爷孙关系,这么多年两人还是头一回见面,实在找不出他杀人的理由。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你……”李炭听完,急忙站起,深施一礼。
“二爷见外了,”芸娘起身,启唇浅笑,“时候不早了,二爷,咱们动身罢……”
李炭不答,却缓缓坐下来,手伸进袖里,抓住了那封信札,目光看向窗外。
院子里,一株落光了叶子的石榴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蹦来跳去。
李炭凝神不语,若有所思。
芸娘悄声叹口气,双手捧起茶碗,两腮微鼓,娇艳的红唇在碗边轻轻吹了几口。
茶水浅漾,清香散开。
李炭悄悄背过身去,从袖中摸出那封信札,借着窗户上透进来的日光,放在膝头慢慢打开。
那是一种粗糙的黄纸,上面用浓重的墨迹歪歪斜斜写了几行字,像是孩童描红时的手笔。
“不要回七煞村!你若回来,十七年前的那场血案将会重演。血!血!血!”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
最后三个字是赤红颜色。三个大大的惊叹号,像滴到宣纸上洇开的血,鲜红欲滴。
李炭的心猛跳了一下。他注目又看了一遍,五指一拢,将信札揉成一团,牢牢捏在手里。
“炭儿,怎么啦?”
阮大觉察到李炭脸色异样,忙问。
“阮伯,我没事。”李炭笑笑,转脸看向芸娘:“夫人,七煞村在哪?”
“七煞村?”芸娘一愣,“二爷,原来你还不知道呀。七煞村就是咱们那个村子,你就是在那里出生的啊。”
“唉,这事说来话长。”芸娘又笑笑,“二爷,等以后空下来,奴家再慢慢说给你听吧。”
“夫人,是不是村子里有人不想让我回去啊?”
“怎么会?””芸娘摇摇头,“一大家子人,都眼瞅着二爷早点回去呢。”
“是么?”李炭微笑着点点头,将手里的纸团展开,递给芸娘。
芸娘满脸疑惑地接过皱巴巴的黄纸,只看了一眼,便微微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