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戏里眉意的情绪,是在完完全全的情绪失控外面再披一层拼命控制的外衣,在两者之间摇摇欲坠。她表演时那层控制的外衣披得很好,或者说太好了以至于无法表现出内里真正的崩溃失控的情绪。
习蓝道:“就算你整天只会傻乐好了,你难道就没看过电影看过书?试着把你自己代入到那些电影和书里的角色去感受总会吧?”
抿了抿嘴,顾若河低声道:“记着自己只是个角色……那样表达出来的情绪也不是完全的失控吧?”
“……”习蓝气急,“你是吃撑了非要来和我唱反调是吧?”
顾若河有些抱歉看着她。
习蓝还要说些什么,顾若河的手机却忽然振动起来。屏幕上“元嫣”两个字不停的跳动,顾若河几乎没有犹豫就接起来:“怎么了?”
“还真被你说中了。”电话那头元嫣冷笑道,“你说这人得蠢到什么境界才会在这种关头还想着要来和我‘确定’关系?”
她声音乍一听正常,顾若河与她相处日久,却第一时间就从中听出气急败坏来,一时间心里发紧,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在哪?”
“酒店。”
“等着。”
挂掉电话,顾若河正要与习蓝告别,却不知是刚才坐太久起太急还是怎么,她忽然感觉有些站不稳。
习蓝自然也瞧见她变化,一反适才的气急败坏,不动声色道:“低血糖?稍微坐一下吧?”
就这么片刻顾若河越发头晕起来,脚底下沉重得像绑了石头,一步也迈不动,只得依言再次坐回沙发上。
之后时间就仿佛突然凝滞起来。
仿佛有人从这间房里出去,轻轻带上了门,片刻仿佛又有人开门进来,一步步走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卧倒在沙发上的人身边。
直到一只手轻轻放在沙发上那人肩膀的刹那,原本昏睡不醒的人骤然翻身,一个过肩摔将手的主人毫不留情按翻在地,右腿一个使力跪在他腰腹之上,压得那人吃痛下忍不住低声呻吟起来。
屋内静止的时间仿佛这才又重新开始流淌。
顾若河黑线道:“别乱叫,好像我对你做了什么似的。”
被她按翻在地的人——林栩文感觉自己浑身哪哪都疼,但他被看似柔弱的小姑娘治得死死的,连伸个手给自己抓个痒止个疼都做不到。忍着疼静默片刻,林栩文不可思议道:“我今晚被两个女人给联手刷了?”
顾若河面无表情牵了牵嘴角:“好像我才是被林先生与习小姐给联手刷了吧?”
林栩文用眼神示意两人的体位:“所以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顾若河冷静道:“药没用对。”
“……”林栩文竟无言以对。
沉默片刻,顾若河忽然有些不可思议笑开:“所以现在是什么剧情?身为投资人的林先生你看上了无名小卒我,然后你的、你的……不知道是女友还是什么鬼的习小姐亲自动手将我送上你的床?不对,不够准确……她这是贡献出她自己的床给我们俩呢。”
就在顷刻之前,习蓝还那样真诚的与她对戏,被她情绪不到位而气得几乎要破口大骂,然而在她那样真诚的当口里她却已经给她的盒饭里又或者水杯里放了安眠药,然后在破口大骂的正当时戛然而止,悄然退场,替她准备一场大戏。
演员……这才是货真价实的演员。
林栩文见她笑得灿烂,目中意味却一片森寒,不由自主吞了口口水:“习蓝不是我女朋友。”
“那就是你的众多情人之一?”顾若河挑眉。
“也不是。”林栩文解释道,“我习惯单对单的关系,一次只交往一个女朋友,习蓝……算是我的前女友之一吧。”
“林先生别再侮辱‘女朋友’三个字好么?”顾若河冷冷道,“谁教你的看上谁就直接给人吞几片安眠药然后用强这样的关系叫做‘男女朋友’?小学语文是跟外教老师学的吧。”
歪着头打量她与平常温柔姿态完全不同、却因为冷若冰霜而展现出的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美态,林栩文片刻忽然笑开:“好吧,不是男女朋友,算是……交易关系?不过单对单是真的。”
顾若河冷笑一声:“交易那也是要建立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
“这个圈子里很多关系都是从不情不愿发展成半推半就再到你情我愿。”林栩文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你大概还不懂,所以准备亲自给你上一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