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一时寂静无声。
城里扰攘未息,砸门声、狗吠声、喝骂声,从四面八方传了进来。过了良久,才渐渐平息。
忽又听城东不少人鼓噪:“快追,别让他跑啦!”
“大伙儿箭瞄准了再射,别伤了自己人!”
离得虽远,但夜深人静,这喊声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沈堂主一拍桌子,喜道:“找到了。”
提枪在手,一脚踹开门,循着呼叫声,向东奔去。
余人紧跟在后,米入斗也被两个喽啰架了出去。
奔过县衙,两扇朱漆木门大敞四开。
米入斗向内一望,见里面黑沉沉的一片,没有丝毫亮光透出来。
一颗心猛地一沉:“不知她怎么样了?”
一行人来到城东,迎面闯过来七八个喽啰,手里高高擎着火把,沿路搜寻。
沈堂主迎上去,问道:“抓到了吗?”
一个小头目回道:“堂主,不是那人。罗三被掳走了。”
沈堂主脸一沉,道:“怎么回事?”
那头目道:“我们几个正搜一条窄巷,就只觉眼前一花,那姓郑的娘们……”
望了一眼沈承业,改口道:
“郑三娘便堵住了路。她一声不吭,抓着罗三胸口,从我们头顶上窜了过去。
我们在后面紧追,可她手里抓着一个人,跑得竟比我们还快。才追出两个街口,便跟丢啦。”
沈堂主嘴角微微抽动,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那头目道:“就是刚才,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话音方落,一个挟住米入斗的喽啰颤声叫道:“鬼,有鬼!”
沈堂主道:“你……你看清楚了吗?”声音也微微颤着。
那头目道:“看清楚了,她头上满是血,头发都打了绺,穿着条红得不能再红的裙子。那样的衣服,除了她,也没旁人穿了。”
另一个喽啰道:“小的在后面追的时候,还挨了她一飞刀,幸好没打中要害。”
将左肩向前一摆,肩上赫然一柄飞刀。
沈堂主道:“你忍着了!”
两根指头捏住飞刀,拔了出来,放到火光下细看。
这飞刀形似一弯柳叶,双边开刃,两端有尖,果然是郑三娘所用。
沈承业丧魂落魄地道:“三娘,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沈堂主骤然醒悟,道:“臭小子,方才那纸娃娃呢?”
沈承业道:“我……我去找三娘的时候,随手放在车板上了。”
众人忙奔了回去,车上却不见了那纸娃娃。
各人心情忐忑,架着米入斗回到院中,不约而同地惊叫一声。
桌上,那纸娃娃静静地躺着。
忽明忽暗的火光照上去,白纸上透出一大片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