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世澄伸手欲接,无奈握不住笔,而且仅仅是动了这两下,他的额头又开始出汗。
闻亭丽心知他疼得厉害,索性帮他把手指握着放到自己的掌心里。
“在我手心里比划也是一样的。”
陆世澄很吃力地一笔一画写着,半晌才写完。
闻亭丽只当是多么长的一段话,谁知他费力写了半天,竟是“谢谢”二字。
她不禁哧地一笑,陆世澄正定定看着她。
他的表情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成分。
闻亭丽只觉得掌心里那个无形的“谢”字在发烫,垂眸微笑了下:“上次你帮我那么大的忙,陆先生不但不要我对你说谢谢,事后还躲着不见我,所以,我也不需要你对我谢谢。”
她虽是一本正经说着,话语里却透着小小的不满。
陆世澄倒回枕上,望着天花板无声笑了起来。
闻亭丽也笑了,笑着笑着,自己又觉有点不好意思,便一脸严肃对他说:“既然你已经醒了,我那位朋友就不需要冒着风险上门了,我给陆公馆打个电话,请陈管事赶快找一位好大夫来给陆先生养伤。”
陆世澄摇摇头。
【单独找路易斯。】
看样子,陆世澄也跟她一样在怀疑陆公馆有内奸!
她赶忙按照陆世澄给她的联系方式给路易斯打电话。
这时,周嫂端着一碗粥悄悄朝里屋看了看,待闻亭丽依次给路易斯和厉成英打完电话,便将她拽到一边。
“陆先生伤得那样重,陆家怎么还不派人来?“
闻亭丽无法向周嫂解释这复杂的局面,只好小声说:“该来的时候会来的。”
周嫂担忧地对着门外指了指:“我只担心对面的小两口听见这边的动静,万一他们出去到处说,被陆先生的仇家听见了怎么办。”
闻亭丽摇了摇头:“不会的,我们两边套房当中隔着一个圆厅,陆先生又被我们安置在最里面那间房,套房门一关,彼此什么也听不见,当初我就是冲着这个好处才租的这房子。”
至于陆三爷和白龙帮那边,陆世澄没醒也就罢了,这一醒,他必然不会再让自己陷入险境。既然他没说要挪去别的地方,说明有他自己的考量。
况且邝志林那边已经得到消息了,此人能得陆世澄信重,手段有多高明自不必说,接下来只需静观其变就是了。
这话却对周嫂说不着。
“我就怕万一呀。”
周嫂仍在唠叨,“万一陆先生的仇家找上门来,我们一家人可就无法安生了。”
闻亭丽立即对周嫂进行一连串的质问:“陆先生帮过我们多少回了?现在他遇难,再危险也得帮忙不是?难不成所谓的报恩,就是平时做些锦上添花的小事?
再说,他现在一身的伤,挪来挪去只会让他伤情加重,您就别罗嗦了,我心里有数。”
周嫂跺了跺脚:“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当然知道陆先生是好人,昨晚看到他被人伤成这样我也很痛心。
我是担心小桃子,她还不懂事呢,待会她醒来看到陆先生,可不得大嚷几句?”
“小桃子才不会大嚷,我会好好跟她讲道理的。”
闻亭丽接过周嫂手里的碗进屋。
一进屋,就看见陆世澄侧着把脸埋在枕头里,他的头发全被冷汗打湿了,一看就知道伤口正疼,这种情况下一个人是绝无可能睡着的,不必说,屋外的对话他全都听着了。
闻亭丽有点讪讪的,温声对他说:“路易斯大夫说他大约一个小时后会赶到,他还说你可以吃点东西,饿了吗,要不喝点粥垫垫肚子?”
陆世澄在枕上点点头。
他这样子让闻亭丽想起了小桃子生病时的样子,很乖,很听话,不吵不闹的。
只是伤势太重,模样也太惨,所以看上去比小桃子生病时还要可怜和脆弱。
她压住自己心里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上前将陆世澄稍微扶正一点,结果不慎碰到陆世澄的伤处。
她吓得一缩手:“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起。”
陆世澄无声一笑,对她摇摇头。
闻亭丽却很清楚他一定疼得厉害,怀着愧疚的心情帮他调整好位置,坐在床边舀了一口粥,先把勺子放到自己唇边试了试温度,再小心翼翼送到他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