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良川一出宫门,许敢正候在那里,见他出来,上前相询,“大公子,可是要回府?”
他微颔首,在他的身后,红漆宫门重重地关上,他没有回头,扶着许敢的手,顺势上了马车。
马车内,早就备好点心,他一早入宫,滴水未进,正好腹内空空如也,修长的手指捏起点心,慢慢地放入口中,将今日皇后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地在心中过一遍。
前世这个时候,太后应该就已经起意将他和凤来县主配成一对,他当时一心只想出仕,岳弟看出他的心思,让人在皇后娘娘面前进言,从而代替自己娶了赵凤娘。
传话之人便是琴嬷嬷,琴嬷嬷是先帝在位时民间采选上来的宫女,当时不过是做着杂役的小宫女,有次在宴会上惹怒先帝的宠妃,宠妃让人将她杖毙,恰好祖母在场,替她求情。
最后她被打二十大板然后发配到浣衣房,虽然苦不堪言,但好歹是保住性命。
前世里,他是知道琴嬷嬷与祖母的过往,这事祖母对他和岳弟都提过,皇后娘娘的这次召见,以前也有过一次,他记得那次也是在殿外候着时,琴嬷嬷试探过自己的口风,说到赵凤娘时,他随口称赞了几句。
琴嬷嬷能从浣衣房站到皇后娘娘的身边,心机城府必然过人,应该能听出今日他话里的意思。
这也是重生后头一回进宫,再见到皇后娘娘,他的心情十分的复杂,若不是平皇后,前世的胥家怎么会倒得那般快。
他的脑子里细细地想着方才平皇后的一举一动,突然手顿住,瞳孔不由地睁大,然后慢慢地缩紧,最后化成幽暗的深色,手中的点心化成渣子,从指间洒下。
他想到了赵三。
猛然间发现皇后和赵三之间,竟然长得有一点相像,若是赵三也化着浓艳的妆,再换一个表情,恐怕和皇后相差无几。
他的眼眸危险地眯起来,前世是没有赵三这个人的,赵三这个人在上一世应该是早逝,皇后娘娘的女儿,倒底是谁,以前他认为是赵燕娘,但赵燕娘长得实在是不堪,陛下虽然长相普通,皇后却美艳动人,是不是他想岔了什么?
手中还残留着点心渣子,他用帕子慢慢地擦拭干净。
德昌宫的正殿内,皇后娘娘眼神如刀,定定地盯着手中的杯子,似自言自语一般,“太子巴巴去渡古,从未见他对什么事情这般上心过。”
身后的琴嬷嬷如入定一般,不敢接她的话。
“琴姑,你说,太子和凤娘是不是真的…”
后面无人回话,皇后娘娘叹口气,“琴姑,你何必如此小心,本宫自是信得过你,你但讲无防。”
琴嬷嬷低着头,仔细地斟酌一番,小心地开口,“娘娘,依老奴看,太子对县主是爱妹之心,自小当妹妹一般看待,离开肯定会牵挂,兄长不远万里去看妹妹,再是合情合理不过。”
皇后放下杯子,嘴角抿着,慢慢地开口,“你说得没错,那你看,胥大公子如何?”
“回娘娘的话,胥家大公子是人中龙凤,风姿才华都是不凡,方才在殿外,老奴与大公子闲聊几句,那胥老夫人似乎已有孙媳人选,还和胥阁老夫妇通过气,应是快订下了。”
“哦?”皇后望着宫外,“竟然要订亲了?”
琴嬷嬷不经意地提道,“娘娘,老奴知道您挂念县主,县主定然也想念娘娘,刚才胥大公子不是说晁少爷都说县主瘦了,肯定不假。”
“晁哥儿?”皇后娘娘呢喃着,良久露出一个微笑,“琴姑,你看晁哥儿怎么样?”
“娘娘,晁少爷可是候爷嫡亲的孙子,自小得候爷的真传,不是老奴自夸,放眼整个京城,也难得找出几个和晁少爷相提并论的世家公子。”
皇后的笑容扩大,“你说得没错,本宫真是一叶障目,连近在眼前的东西都看不见,你让晁哥儿来见本宫。”
平晁正在东宫,他坐在太子的后面,别一旁是二皇子祁舜和他的伴读,前面的太傅正闭目吟诵诗词,一脸的陶醉其中。
德昌宫的太监在门外一晃而过,平晁轻手轻脚地离开,头须皆白的太傅眼睛掀开一条缝,又闭上。
太监见平晁出来,小声道,“平公子,皇后娘娘有请。”
平晁看一下屋内,整理一下衣袍,往德昌宫走去。
皇后娘娘脸上带着恰当的笑,“晁哥儿,本宫可是打搅你们上课?”
“姑母您还不知道吗?侄儿巴不得被您叫出来,许太傅的课听得人都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