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阳敏理也不理,一招手,侍卫们就又重新从人群里提出来十个人。
女人和孩子们的好哭声刺的人耳膜生疼,眼见着她又要挥手下令,对面的几个人终于不堪忍受,手里武器纷纷落地,突然的束手就擒。
罗将军立刻收摄心神,带领侍卫把几人绑了,冲进屋子里把被困于此的白穆林夫妇等人救出来。
叶阳敏站在院子里未动,沾染了星星点点血迹的裙角舞在夜裙角舞在夜风里,像是一朵即将开到荼蘼的罂粟。
叶阳晖站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朱丙辰所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的家眷迟早难逃一死,用这十颗人头换大秦使臣安然无恙,换两国之间干戈为玉帛,阿姐免除的是两国百姓的战乱之苦,值得!”叶阳晖说道,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叶阳敏回眸,对她粲然一笑。
说什么为了苍生百姓都是空话,她所为,只是为了自己。
楚承泰和楚承岳之间的大位之争,终有一日会以一方的鲜血来祭奠另一方的皇图霸业,试问如果今日她对朱丙辰的家人容情,一旦有朝一日楚承泰大业得成,血色屠刀之下,他们武烈侯府满门老小的性命又有谁会高抬贵手去怜悯?
无需说什么冠冕堂皇的鬼话,自私自利就是自私自利。
只是她从来不做会让自己觉得后悔或者遗憾的事,这一次也一样。
身为女子,也许会有人唾弃她的心肠歹毒手段残忍,但只要她自己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就已经足够。
这是她生于这样一个世道,生于叶阳家,就已经注定了的,谁都无从更改!
不多时,罗将军就引着白穆林一家,以及随行的官员从屋子里出来。
叶阳敏急忙收摄心神迎上去两步,“见过丞相大人,夫人安好!”
之前白穆林虽然被困,却是把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听的清清楚楚,本来就很是惊诧于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才能有这样的魄力和胆色,此刻得见真容便大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愉悦之感。
他虽为文臣,却豁达而睿智,无论是私底下的为人还是高居朝堂之上,都从不拘泥。
两人各自相视一笑,却没有言语交流。
那一刻叶阳敏却是突然心底惊艳——
这个人,懂她所作所为的一切初衷,他不点破,神色之间确有坦荡的赞赏之意。
“爽儿,还不拜谢救命之恩?”白夫人于氏拉过儿子,神色之间也颇多钦佩,待到白爽行过谢礼,却是热络的拉着叶阳敏到旁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把这里的事情收拾妥当,又在那名管事的指引下到朱丙辰的另外两处庄园里被困的大秦钦差卫队放出来,一行人整装出城,在城外和卢静瑶会和。
“现在要如何?”罗将军问道,“我身上带着太子殿下的令牌,是否要我护送白丞相一行去军营见齐尚书,先把卢将军救下来?”
“他们都是二殿下的人,这一次又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可谓孤注一掷,你带了太子殿下的令牌过去,让他们知道事情败露,保不准就要采取非常手段来自保,到时候反而适得其反。”叶阳敏道,却不十分赞成。
白穆林安排好妻儿上车,这时也从后面走过来道:“你们西楚朝廷内部的纷争本相不宜插手,不过这一次是太子殿下对我白氏有救命之恩,哪怕只是礼尚往来,本相也得要送一个顺水人情的。就由卢小姐随从本相的卫队一起,直接赶往帝京去拜见楚皇陛下,届时他们诬陷卢将军挟持于我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样自然最好不过。”叶阳敏感激一笑,转而对罗将军道:“为了给丞相大人争取时间,溧阳城这里暂时要对外封锁他们已经获救的消息,如果海域那边罗将军不急着回去复命的话,这里可能还是得要麻烦你坐镇几天,等大局定下再行离去。”
“现在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太子殿下的令牌放在我这里总归是不太妥当,海域那边战事吃紧,没有信物,他调动亲卫的时候恐有差池。”罗将军点头,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妥当,就有些为难的看向叶阳敏。
叶阳敏明白他话中所指——
楚承岳的令牌非比寻常,随便交给别人罗将军不放心也是正常。
“如果罗将军信得过,就让小七替你走一趟吧。”叶阳敏道。
“武烈侯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这一次卢将军的事又多亏大小姐和七公子出手相助,末将自是再放心不过,如此便要麻烦七公子了。”罗将军松一口气,感激说道。
叶阳敏与他略一颔首,就回头招呼了叶阳晖道:“小七,你就替罗将军走一趟海域,去见父亲一面吧,顺便把这里的事情对他禀明,好让他放心。”
她来这里的事始终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由叶阳晖出面去向叶阳安交代一声,总好过让罗将军亲自报到楚承岳那里。
“可是如果我去了海域,阿姐要怎么办?”叶阳晖皱眉,他对立功受奖一事看的和叶阳敏一样淡泊,而反是叶阳敏的安危叫他更为挂心。
“叶阳大小姐就同我们一起回京吧,路上也好和我有个伴。”卢静瑶说道,两步蹭到叶阳敏身边,抱着她的一只手臂晃了晃。
“也好,内子和叶阳小姐一见如故,想必也是十分高兴的。”白穆林笑道。
“这样,我便要叨扰白丞相和夫人了。”叶阳敏也不拒绝。
府里江氏和叶阳珊都不只是绣花枕头一样的角色,只怕这个时候已经发现她失踪的事情的,未免再生事端,她自然是越早回去越好。
这样一来,事情便算是定下了。
罗将军把令牌交给叶阳晖,又交代了他一些话,双方备好车驾刚好分头启程,忽见远处马蹄声急促,却是楚承岳身边一名乔装了的亲兵火急火燎的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