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宽一回到家,便直奔堂屋去找郝老爷。阿宽气喘吁吁地站在堂屋等着,郝老爷也着急地赶了过来。
“少爷的事情,你快细细给我说说。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的,到底怎么回事?”郝老爷坐在椅子上,盯着阿宽问。
“老爷,少爷……少爷他……我看着,总觉得不大对劲儿啊!”阿宽如实地说。
“怎么不对劲儿?”郝老爷着急地问。
“少爷好像是病了,总时不时地发抖,而且……他好像精神不大好的样子。”阿宽说。
“发抖?发烧了没有?”郝老爷站起来问。
“没有!没发烧,所以才奇怪呢!我感觉,他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现在租了个地方住,阴暗潮湿,窗户不开就算了,连窗帘也不拉开。我总觉得,少爷好像心里很害怕。”阿宽努力地形容着郝少爷的样子,生怕自己说漏了什么。
“害怕?怎么会害怕?有人欺负他了?”郝老爷更紧张了,“他有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就是一直觉得有人在追他。我怕……少爷他……”阿宽不敢说下去了。
“哎呀!你倒是直说啊!”郝老爷拍着桌子,脾气也上来了。
“我怕少爷他是受了刺激,精神不大好了!”阿宽说完,赶紧跪了下来,他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郝老爷沉默了一阵子,堂屋里安静地可怕。他不出声,阿宽也不敢动弹。
“你起来吧……”郝老爷轻声说,“明天,明天我派人把郝少爷给接回来修整一阵子,你也跟着去指指路,回来路上,也好好照顾着点儿少爷。”
“我跟少爷说过了,他不肯回来。”阿宽抬头看了看郝老爷说。
“这回就由不得他了,我会跟他的学校提前请好假的。这回,就算是抬,人也要给我抬回来!”郝老爷说完,忧心忡忡地走了。
阿宽见郝老爷走了,于是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太好了,少爷这回能回来了!”阿宽认为,郝少爷能回来养病,总比待在异乡担惊受怕的好,最起码,这里的人都会好好照顾他的。
“郝景兰!”刚下课,老师突然在讲台上喊。
郝少爷刚准备往教室外面跑,听到老师叫他,也只好停下了脚步。
“郝景兰,你过来一下。”老师看着他笑了笑,向他招了招手。
郝少爷慢吞吞地走了过去,想着肯定是这阵子经常请假,上课也不专心,老师要给自己个教训了。
“老师……”郝少爷怯生生地说。
这老师却很出乎意料,亲切地看着郝少爷,关心地问:“最近怎么样,心情还好吗?”
郝少爷被问得一头雾水,他一脸茫然地回答:“还好……”
“你父亲跟我说过了,你回去就好好休息,有时间的话,还是要尽量把学习跟上,不要落后太多,免得影响后面的学习。不过,还是要以休息为主的,希望你早点回来。”老师耐心地说。
“早点回来?”郝少爷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老师说这番话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哦,那也没关系,是这样的,你父亲给你请了一段时间假,说你需要回家休养一阵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所以,我已经批准了。”老师轻轻拍了拍郝少爷的肩膀,说:“郝景兰,放松点儿,这世上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如果有什么需要,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郝少爷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要和老师保持一定的距离。他回想了一下,为什么阿宽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提起父亲帮他请假的事情。他大概猜到,一定是阿宽回去以后,父亲才临时做的决定。事情既然已经发展成这样,他也无力解释什么了,只好就此顺应父亲的安排。
“好……谢谢老师……”郝少爷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把气愤装在了心里,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私自做了决定。
“回去就回去吧,反正我也不想在这儿待着了,反正阿莲也已经跑了,就算回去了,他们又能拿我怎样?”郝少爷自言自语。
郝少爷躲进自己的屋子里,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他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上这个大学,以前爱读的书,现在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了。早知如此,何必还要来这儿呢?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任人摆布就好了。
天黑了,又亮了。郝少爷盯着被窗帘遮挡住的窗户,整整熬了一夜。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身体感觉很累,但却总是睡不着;虽然睡不着,也总想在床上躺着。他觉得自己好像没了灵魂,只剩下一副臭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