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翠玉的声音传来,郑义明看向翠玉,翠玉的眼中全是担忧,郑义明笑了笑:“我不担心。”“这账本看了有什么用,我想看的,是那银子……”郑大老爷还是不愿意离开,郑义明伸手指着郑大老爷的鼻子:“怎么,大伯是要我血溅当场,才肯离开吗?”郑义明声音都是嘶哑的,而他平常温文尔雅,很少发火,这会儿突然发怒,郑大老爷也不由吓了一跳,接着郑大老爷才恹恹地道:“罢了罢了,你既这样说,那我就先走。”说完郑大老爷就带着人离开,账房内只剩下郑义明夫妻,宁先生和两个账房,郑义明灯郑大老爷走了,腿一软就跪了下去。翠玉上前去搀扶他,却见郑义明泪落下:“父亲传给我的基业,我怎么也要守好。”翠玉低头,看到郑义明跪着的是方才自己站着的地方,银库入口。这个地方是郑家最重要的地方,翠玉没有进去过,但听宁先生说过,入口狭小,顶上是块铁铸的盖板,这块盖板要两个人才能掀起来,没有楼梯,每个月只打开一天,那一天,要盘算账目,这个月的开支多了,就从里面取出银子,若有余的,就放进银库。取银和放银时候,都是临时放一个梯子下去,要两个人站在入口,一个在上,一个在下,核算清楚了才能取银子放银子。最热闹的时候,是腊月二十三,这天是送灶王爷上天的日子,还是每个商号算一年总账的日子,掌柜们都来了,账房先生们都在那算账,等算到各处的分号都赚了多少银子,然后该分红的分红,余下的银子就存进银库里面。那一天,内宅的女人们也能得到一笔额外的脂粉钱,从千两银子到十两银子不等。等算完了账,银子入了库房。这一天,掌柜伙计都要吃这尾牙宴,到处都很快活。吃完这尾牙,意味着这一年的辛劳也就结束,众人会回家去休息,等到来年初五,开市那日,再来吃过开市的酒席,卸下门板,开始做生意。宁先生每年吃完了尾牙宴,回来的时候都会和翠玉讲银库,尽管那些银子不是宁先生的,但宁先生也很自豪,那些银子,宁先生亲眼见过,也亲自带着那些银子去过银库。而郑家商号的分号,每一个分号也有类似的银库,总号里面自然也有,但没有一个银库有这个银库重要。“那是郑家的基业所在。”宁先生曾欢喜地说过,但翠玉更晓得,这沉重的盖板下面,那些曾装满各色金银的箱子,已经空了不少。正因为空了不少,宁先生才更要护住这些银子,现在已经容不得浪费了。翠玉上前拍了拍郑义明的肩膀以示安慰,郑义明抬头,和翠玉四目相对,翠玉轻声道:“还有我呢。”这句话很轻,但却是翠玉的誓言,从此之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儿,翠玉都会和郑义明站在一起,永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