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这是何意?”秦旻百思不得其解,似乎眼前的老人对他很是熟悉,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眼前的老人。皇太后一身素色常服,却无法掩盖她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贵气,一颦一笑,乃至一举一动都透着威仪。只见皇太后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坐在一旁椅子上,“这也怪不得你,当年哀家本意是想让你留在宫里,奈何你祖父不愿,非要带你回乡,唉……真是造化弄人啊,如若当年你留在宫里,也不至于忘却了所有事。”“太后娘娘,草民何德何能让您如此惦记,草民乃是粗鄙之人,就算留在宫里,恐怕也改不了这一身的痞子气,教您老人家见了,反倒是心烦,”秦旻恭敬的回应道。一听这话,皇太后热泪凝框,目光灼灼望着他。面对反应如此怪异的皇太后,秦旻不知为何,总是觉得似曾相识。她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好似刻在了他的骨子里。“您怎么了?”秦旻脱口而出,话音一落,却又觉得不妥当。毕竟是太后,并非外面的普通人。如此询问,反倒是不合规矩。哪想听到他关心的话,皇太后下意识抹了抹泪,破涕为笑,“没什么,哀家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不打紧,倒是你这孩子,还是这般的好,没那么生分。”闻声,秦旻欲言又止。“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在哀家面前,你可以无拘无束,不必在乎规矩,就如同当年那般,”皇太后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跟前来。秦旻略一思忖,但还是顺了她的意思,来到她跟前。“坐到这来,”皇太后和蔼可亲,让他坐在自己身侧。秦旻刚一坐下,皇太后当即拿起几案上的糕点递给了他,“这是你爱吃的栗子糕,哀家特地让御膳房给你做的,快尝尝,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这一刻,一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心乱。在现代他曾经也有这样一位宠他爱他的奶奶,不论他什么时候回去,奶奶总是会准备他喜欢吃的东西,一个劲的让他吃。秦旻接过栗子糕,心事重重,“太后娘娘,您好像草民的奶奶……请太后恕罪,草民只是觉得您和蔼可亲,因此才以下犯上……”“无妨无妨,哀家刚才说过了,你在哀家面前不必拘谨,若你想,哀家便是你奶奶,”皇太后和颜悦色,拉着他的手仔细的打量着他的面庞。“这些年你在外受苦了,好不容易回到了京都,不想又被林家母子算计,哀家心疼,在得知你的遭遇后,哀家曾严令皇帝重惩林家母子,奈何林妙然刚刚大胜还朝,皇帝诸多考虑,到底还是委屈了你。”原来皇太后曾为了他找过皇帝,甚至还要为他严惩林家母子。若非今日进宫,恐怕他这辈子都不知晓此事。秦旻好奇道,“太后娘娘,草民与十公主曾经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又或者草民曾经得罪过十公主?”随着他话音一落,皇太后笑逐颜开。见状,秦旻心中了然。果然,这副躯体的主人,曾在这深宫之中与楚凝有过一段过往。“如今的凝儿与小时候判若两人,这都是因为你啊,她兄弟姊妹众多,母妃早亡,虽然打小就养在哀家膝下,但这心中的结始终无法打开,好在有你日日伴她左右,让她开朗了起来,”皇太后笑道。十多年前,楚凝母妃因病去世,皇帝便将她放在皇后宫里养育,不知为何此后的她性情大变,沉默寡言,痴傻了一般。皇太后心疼孙女,不顾皇帝反对执意将楚凝带回万寿宫扶养,不久后秦旻入宫为太子、皇子伴读,与楚凝朝夕相处。准确的说,楚凝之所以变成如今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都是因为他。忽然。皇太后话锋一转,“小旻啊,哀家听凝儿说,你为她长了个法子与宋国太子退婚,有没有这事儿?”面对皇太后询问,秦旻有些尴尬。这丫头,嘴可真够快的。秦旻道,“草民斗胆以为,婚姻大事,不能单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必须要两情相悦才能长长久久,据草民所知,十公主不喜宋国太子,而那宋国太子也对十公主无意。”“何况此次我大乾与宋国大战,以我大乾战胜而终,既然是战胜国,为何要委曲求全,将我大乾公主下嫁给战败国太子?名为和亲,两国盟好,实则是向天下人宣告,我大乾无男儿只能靠女子和亲方能立足于天地之间。”“如此示弱,不仅不能达到太平之局面,反而让宋国上下误以为我大乾君臣懦弱,哪怕是胜了,也只能用公主和亲,是为求和,而非战胜。”此言一出,皇太后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瞥了一眼屏风后。秦旻紧接着开口道,“据草民了解,我大乾自建国以来,从未有过公主和亲之先例,哪怕是在穆宗之时,我大乾大旱十年,国库空虚,宋国举兵二十万来犯我大乾,攻我城池,屠我子民,我穆宗朝之臣民皆不怯、不降,更无公主和亲,最终上下一心大胜宋国,迫使宋国割地上贡。”“如今我朝皇上圣明,百姓富裕家有存粮,军中兵马强壮将士同心,我大乾将士之神勇远胜宋国,我大乾之君远胜于宋国之君,为何今时今日,皇上却要送公主和亲以求太平?草民实在是不解。”听着秦旻这一番话,皇太后心情畅快,笑容满面。这时,秦旻悄然扫了一眼屏风后那若隐若现的人影,嘴角勾起一抹不着痕迹的笑意,站了起来,“太后娘娘,草民以为就算是要和亲,也该是宋国送一位年轻貌美的公主来我大乾,既是战败国,就该有战败国的样子,而非盛气凌人,要我大乾公主远赴宋国下嫁!”“皇帝,你都听见了?”皇太后冷着脸看向屏风。不多时。只见一位身着明黄色龙袍五十七八的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面若寒霜,冷冷的睨了一眼秦旻,“儿臣听见了,这小子胆比天大,竟敢当着您的面妄议朝政,该死!”皇太后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将秦旻护在身后,“什么妄议朝政,他的这一番话正是哀家想要对你说的,普通百姓父母尚且不愿自己的女儿远嫁,你可倒好还要将女儿嫁给敌国太子,如此作为,岂是圣君之道?又岂是一个做父亲的能做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