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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民国二十年1931(第6页)

冯先生说,他们把他解聘了。我以为:“走吧。”冯先生当时颇以为知言。

废名借住的西仓后院,是他的少年时代的同学,行脚僧寂照的住处。寂照曾写信请朱英诞到西仓去清谈。朱到西仓后,朱与废名闲谈。谈到英雄美人、才子佳人,废名是反对的,他说:“自然,那些圣贤都很好;可是,从文学上说,你以为哪一部书给青年人读最好?”

朱英诞不禁脱口而出:“《聊斋》。”

废名说:“《聊斋》跟我也有点关系。不过,我说最好的一部书是《牡丹亭》。”

朱英诞作诗较早,1928年有《雪中跋涉》,1932年回北平寄籍定居后,诗写得多起来。又有诗集《小园集》问世,由废名作序。林静希的《冬眠曲》、程鹤西的《小草》也由废名作序。

抗战胜利后,废名回北平后作三篇诗评,一为冯至《十四行诗》,一为林静希,一为朱英诞。朱英诞到沙滩北大访废名。彼此重逢,不胜感慨,废名“高兴地拈一粒榛子说,‘好久没有吃到了’,便咬开硬壳,好像还问了记否温飞卿有什么咏抹胸之类的诗词云云”(《怀废名先生》)。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废名一直在大学里任教职,20世纪50年代初从北京大学调至东北大学(现吉林大学),从事古典文学、美学、鲁迅等学术研究,不再搞文学创作了。

嘲讽鲁迅“为一世故老人”——以《狂飙》闻名的高长虹

1930年4月,《未名》半月刊在北平停刊,5月迁至上海的《语丝》周刊也无奈终刊。

《未名》是此前两年的元月,由鲁迅联系几个青年作家创办的《莽原》停刊后又创办的半月刊。《莽原》由莽原社办,《未名》是未名社出版,可视为《语丝》的延伸。

《莽原》周刊于1925年4月在北京创刊,鲁迅主编,附于《京报》发行。鲁迅为《莽原》写的广告是:“率性而言,凭心立论,忠于现世,望彼将来。”实乃《莽原》的办刊宗旨。但仅办了七个月就休刊,又隔一个月改为半月刊发行。

莽原社较语丝社更为激进,与进步学生运动联系密切,主要成员为高长虹、向培良、尚钺、韦素园、李霁野、台静农等,他们都是从《莽原》步入文坛的。随着革命的深入,这些进步的青年作家,几经分化,各自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

高长虹,深受尼采哲学影响,从莽原社分化出去后,到上海重办《狂飙》周刊,鼓吹“狂飙运动”。狂飙社是五四运动以来最不寻常的文学社团,正如它的主持者高长虹是现代文学中最怪异的作家一样。

高长虹少年成名,1915年,十七岁的他在山西读中学时写讽刺军阀阎锡山支持袁世凯“称帝”的诗《提灯行》。1922年在《小说月报》发表诗歌《红叶》。1924年,他与同乡好友出版《狂飙》杂志,提倡“狂飙运动”。同年到北京,联络向培良、尚钺、黄鹏基等青年作家,是年11月创办《狂飙》周刊,随《国风日报》出版。在《本刊宣言》中宣示:

软弱是不行的,睡着希望是不行的。我们要作强者,打倒障碍或者被障碍压倒……一滴水泉可以作江河之始流,一片树叶之飘动可以兆暴风之将来,微小的起源可以生出伟大的结果,因为这个缘故,我们周刊,便叫作“狂飙”。(《狂飙》第一期)

《狂飙》主张“与现实的黑暗势力作战”的精神,得到鲁迅的认同,他在《两地书·十七》中说:“意见也有一部分和我相合,而似是安那其主义者。”《狂飙》出到第十七期,因《国风日报》易主而被迫停刊。

鲁迅得知,邀高长虹等人到《莽原》参与编辑工作。高长虹以“弦上”为题,在《莽原》上发表多篇较为偏激的批评现代派研究系文人的文章,后结成《心的探险》一书,鲁迅将之编为“乌合丛书”之一出版。后来高长虹与郑效洵、高歌等人又创办《弦上》周刊,还是主要批评现代评论派的。高长虹一贯激进,藐视一切权威,信奉尼采的唯我独尊、唯我独醒的哲学观念,在加入《莽原》不久,便因思想分歧及鲁迅的性格问题,与鲁迅闹矛盾。

1926年下半年,因编《莽原》的韦素园没有发表高长虹好友向培良的稿子,便对韦素园不满,并迁怒鲁迅。他在1926年写的《走到出版界·革革革命及其他》(《狂飙》第一期)中,说“鲁迅是一个深刻的思想家,同时代的人没有能及得上他的”。但在下一期《狂飙》之《走到出版界·一九二五北京出版界形势指掌图》一文中,则换了口气,嘲笑鲁迅已“递降而至一不很高明而却奋勇的战士的面目,再递降而为一世故老人的面目”了。文章还以康有为、梁启超、章太炎等为例,以见“老人”之难免“倒下”,说:“有当年的康梁,也有今日的康梁;有当年的章太炎,也有今日的章太炎……所谓周氏兄弟者,今日如何,当有以善自处了!”

其实,高长虹批评鲁迅的同时,也批评了鲁迅的死对头陈西滢(陈源)。1926年年底,鲁迅到厦门教书。他在《〈阿Q正传〉的成因》以及1928年6月写作的《〈奔流〉编校后记》等文中自然以更难听的语言回击。

鲁迅在《狂飙》停刊后,以笔名燕生在《语丝》发表《吊与贺》,文中多幸灾乐祸:

不料我刚作了《读狂飙》一文之后,《狂飙》疾终于上海正寝的讣闻随着就送到了。本来《狂飙》的不会长命百岁,是我们早已料到的,但它夭折的这样快,却确乎“出人意表之外”。

细看鲁迅与高长虹两方的交恶及相互嘲弄的文字,似看不出有什么难以调和的恩怨和重大的政治分歧。更多的是文人间的意气用事。鲁迅对同类作家如徐懋庸、沈从文等人滥加挞伐还少吗?

高长虹与鲁迅闹僵,远走上海,复活“狂飙运动”。1926年年底,鲁迅到上海定居前,《狂飙》周刊再度问世。高长虹也迎来创作丰收,《走到出版界》(杂文集)、《献给自己的女儿》(诗集)、《游离》(小说散文合集)等相继问世,可谓春风得意。

纵观高长虹的作品,其思想充其量只是唱唱“与现实的黑暗势力作战”的高调,毕竟只是“虚无的反抗”。左右开弓、四面出击,看似炮火很猛,但多伤及进步的文学营垒。自己便在文坛孤立,几成孤家寡人。

但是,穿越“狂飙运动”的迷雾,认真研究高长虹留下的文学作品,可见他还真是给文学史提供了可资鉴赏和鉴别的诸多经验。

作家高长虹的一生,经历了曲折动荡的时代风云和特异的生活经历,始终不懈地追求光明,从未与黑暗势力为伍。他总有自己的独立思考,绝不人云亦云,他信奉尼采,独尊尼采哲学观念,却藐视一切权威。是无政府主义、个人主义思想,加上他那不合时宜的狷介孤傲的性格,让他最终未能走出有点悲剧性的命运。

抗战爆发,高长虹来到延安。这之前作为狂飙社的创办人和精神领袖,高长虹在文学界名噪一时。他的第一本诗集甫一问世,即轰动文坛,众多读者纷纷写信表达他们对诗人的仰慕。其中有后来与鲁迅同居的许广平,有后来成为家喻户晓的作家的冰心,还有鲁迅在《两地书》第一集提到的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毕业的《妇女周刊》编辑、作家波微,即作家石评梅。有三个著名女性的仰慕,足见高长虹的名气之大。

名气大,脾气就大。延安文艺座谈会召开,特给他发了请柬,他却以自己是研究经济的,搞文学创作只是业余爱好为由,拒绝参加。成了受邀请,唯一“因故”未参加的人。

称自己是研究经济的,却偏偏写了一部政治著作,因其观点与斯大林相悖,不能出版,竟声明要与苏俄铁腕人物斯大林辩论。

高长虹与友人能倾心而谈,如发生争议,后来自知错了,他马上承认并改正,绝不文过饰非。但对朋友之外,不能交心者,一律“采取一种不理不睬甚至嫉恨、轻蔑的态度”。

他又是个不会生活的人,有钱即挥霍。他曾到香港、日本、欧洲等地游历,无钱就颠沛流离,有时睡在大街的商店屋檐下,买不起火车票就搭乘煤车赶路。但他可以几天食不果腹,却坚持到图书馆阅读查资料,编字典。他甚至不惧被捕危险,认真阅读列宁著作,研究马列主义辩证法。确如他自己所说,与文学创作相比,他更热衷于研究经济,甚至学习开矿,以图报效国家。他是怀着爱国热情,到革命圣地延安的。

刚到延安,与鲁迅发生矛盾并相互攻讦的高长虹,非但没有受到歧视,还受到了很高的礼遇。享受单独的小灶,每天忙不迭地应邀去参加各种文学活动,时不时到诗歌朗诵会上当嘉宾。但性情狂怪的他,禀性难移,竟然拒绝边区政府让他任文协副主任的邀请。一次,在延安掌管文化大权的、曾在上海被鲁迅称为“四条汉子”之一的周扬,屈尊到驻地请他去延安最高学府鲁迅艺术学院去做报告,他对鲁迅原本就不屑,便大声说:“艺术就是暴动,艺术就是起义!”这让极左的周扬都望尘莫及,只好呆呆地望着高长虹。据说,抗战胜利后,毛泽东问高长虹想到哪个解放区去。高长虹的回答是,想去美国研究经济!

高长虹的个人悲剧是,他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在国共两党为夺取政权激烈搏杀的时候,反对政治上的权威,也反对思想上和人格上的权威,太不合时宜。

高长虹随着革命进程,由性格的孤傲转化为政治的孤独,是其命运的必然逻辑。20世纪50年代,有人在东北局宣传部的招待所里,看见了这样的高长虹:“一个人坐在面墙的桌子边吃饭,满头白发,不言不语。”(《高长虹,不合时宜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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