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班头说着八卦,到处乱扯,最后竟扯到钱三娘头上去,毕竟这长腿女人可是睢宁城街头巷尾的热门人物。
众人评价这女人确实是巾帼不让须眉,只可惜那么壮,腿那么长,怕无人敢消受啊。
荀爷亦叹道:“可惜啊,好好的闺女,就长残了。”
徐捕头低笑道:“也不然,说不定杨大人就好这一口,否则那钱三娘怎么能提到队副的位子上?”
众班头都是窃笑,荀爷抬手说道:“唉,谨言慎行,谨言慎行啊。这公门当差,上官的事,我们还是少说。老头子也算过来人,这衙门中,可有过教训的。”
众人一凛,荀爷在传授宝贵经验啊,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就是邱牢头都心悦诚服道:“荀爷教诲得是。”
众班头继续扯些闲话,正说得高兴,就听外间轰然脚步声,很快竟杀声惨叫声大作,似乎还有火铳的声音,万人敌的爆响,众班头衙役面面相觑,心惊肉跳。
难道流贼打来了,否则怎么这么大的阵仗?
不过有机灵的衙役出去打听,很快带回让人心安又吃惊的消息,练总署杨大人纵兵四处,全城搜捕流贼细作,然后街头的青皮无赖纷纷倒霉,都被定为流贼细作斩杀。
一些有靠山的泼皮慌乱着,纷纷哀求相熟的公门中人救命。
“该立刻通知魏老爷那边。”
钟捕头就道。
街面上的事,是他们快班在管,练总署突然插手街道,虽然有搜捕流贼细作的借口,钟捕头却敏锐嗅到不一样的味道。
徐捕头也点头:“该通知。”
典史魏崑岗在县衙内有“典史厅”,也有居住的公宅,不过他在睢宁为官多年,早有了自己的大宅院,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此时也不在县衙中。
立时有机灵的衙役奔出县衙,荀爷皱眉看着,魏崑岗是首领官,虽不入品,但也是朝廷命官,他在睢宁经营多年,三班与其说听知县的,不如说多听魏老爷的。
此时有急事告知,也是应有之意。
不过对钟捕头、徐捕头商议的是否掩护下街面泼皮,荀爷却劝阻道:“流贼就要来了,杨大人搜捕细作,这是大义在手。我们袒护青皮,万一被攀扯上怎么办?”
他阴冷的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撇清干系,那些泼皮死就死吧。”
众人一惊,钟捕头、徐捕头也是冷汗涔涔而下,他们只想着青皮无赖死光了,一时就无人可用,街上的钱收不到,却没想到这一层,果然姜是老的辣。
当下,他们就焦急的观望,事态的发展让他们心惊肉跳。
消息传回,睢宁城的青皮地棍都要被杀光了。
似乎杨大人对今日之事谋划多时,一切,进行得非常缜密,就算躲得再好再深的泼皮地棍,一样被找出来杀了,似乎他对城内情形调查有三年五年似的。
众衙役思之心惊肉跳,越发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胆战心惊的等待着事情的结束。
终于,城内的青皮地棍似乎被抓光杀光了,荀爷、钟捕头等人正要松口气,就听轰然整齐的脚步声直奔县衙而来。
……
百余名队兵堵着大门与仪门各个进出口,他们圆盾长矛,虎视眈眈,然后惶恐不安的衙役们纷纷被喝令着聚到一处。
他们又按册着被点名,某些人聚到一处,某些人又聚到另一处。
“徐世学……钟应奎……徐大金……荀天正……”
钟捕头、徐捕头心中一颤,有些惊疑不安的走到一处,荀爷被点到名后,亦是双腿一软,有些哆嗦的走到钟捕头等人身边,放眼看去,这边聚的可都是衙内的老公门。
到现在为止,荀爷等人还不明白这些乡勇要干什么,突然冲进来,突然封锁出口,什么话也不说,就开始点名。也不知他们哪来的册子,同时更不理会他们的询问。
皂班班头徐世学就问一句,就被一嘴巴打翻在地,半天爬不起来,现在嘴边还流着血。
余者各人见之,不论普通衙役或是班头,再也不敢多嘴询问,只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荀爷更觉得自己双腿发软,他资格老,辈份重,三班中的多朝元老,就算在睢宁城走到哪里,城内的士绅商贾见了他,也得尊敬的招呼声荀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