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还在衙内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现在却如颤抖的小鸡般,惶恐不安之极。
荀爷平时也总学衙门内的官员培养气度,在百姓面前更威严之极,笑呵呵的或笑或骂或打,没有人敢反抗一句。
他认为自己在睢宁城很多人面前就是王法,就是强权,但此时更大的强权压迫,就发现了自己根本虚弱无力的本质。
“张得之……李见……李三仓……王世金……邱万井……”
又有一些人哆嗦着站在一处,点名的却是张松涛,然后旁边站着杨大臣,他率一百多队兵前来,倒没有带火铳队,在县衙内动用火器的话,影响有些不好。
他摸着自己下巴,在眼前的众衙役身上看来看去,听身旁的张松涛点名完毕,分门别类,然后以询问的目光看来。
杨大臣轻声道:“夜长梦多,该杀的立刻杀!”
杨大臣进入十八岁了,他虽然脾气直爽,还有些火爆,但其实也是粗中有细的人,从逃难路上,更跟随杨河不断历练,也锻炼出来了,立刻挑最要紧的事情办。
张松涛微微点头,粗黑的脸上满是凌厉,就是这些人,荼毒百姓,为虎作伥,使得整个大明,笼罩在一片乌烟瘴气中。
他愿追随杨相公,杀出一个朗朗乾坤,便是刀剑加颈,斧钺临身也在所不惜。
“放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不过这时却响起一个颇为威严暴怒的喝斥声,却是邱万井邱牢头。
他一时被威赫住,但被点名走了几步后,就回过神来。
他可是官差,平日代表官府,说你有罪就是有罪,无罪也得到官府走一趟,敢反抗,就是对抗朝廷,大逆不道。
公门的威严早深入内心,他平日在睢宁城也可止小儿夜啼,普通百姓看到他,大气也不敢出,这随随便便被吓住,还是官差吗?
而且他在州城也是有人的,毕竟县狱重地,不是随随便便谁都可以担任牢头。
就算这牢头也是属于贱民,但毕竟是重要的职务,位卑权重。
邱牢头威严惯了,此时就挺身而出,对着杨大臣等人喝斥道:“这里是县衙,我大明朝的官府重地,谁让你们进来的?可有县尊的许可,可有魏老爷的许可?你们冒然冲击衙门,这是大逆不道!”
杨大臣喝道:“动手!”
四队的队长张董就上前,长矛一挺一刺,锐利的矛头,就刺穿了邱牢头的身体。
噗哧一声,鲜血淋漓的长矛就从他的身后透出,带着大片的血花。
邱牢头双目大睁,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他是公门中人啊,没证没据,也不说个原因,眼前的乡勇说动手就动手?
他凄厉的大叫着,身上鲜血飞溅,就踉跄着后退。
然后周边的队兵们哗的一声竖起皮盾,就包抄逼上,大刀长矛,不断对着目标劈刺。
一时间,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响个不停,鲜血腾腾,从大门到仪门这片,就成了屠宰场。
杨大臣大声喝道:“我练总府已然查明,你等奸贼,身为公差,竟意欲勾结流贼献城,真真是丧心病狂!我睢宁县勇誓死保卫城池,决不让东平的惨剧,在我睢宁发生!给我杀!狠狠的杀!”
“啊!”
“饶命啊……”
钟捕头、徐捕头哭叫着,哀求着,事态发展急转直下,他们都没明白发生什么事,就被大刀长矛劈刺在地,然后凄厉的嚎叫着,在地上乱滚乱爬。
密密的队兵围在他们身边,乱劈乱捅,大股的血珠,就不断扬起。
皂班班头徐世学凄厉的嚎叫,被劈了几十刀而死,德高望重的荀爷更若女人一样尖叫,几根长矛对着他连连捅刺,这个皂班的老班头凄惨叫着,有若被杀猪一样嚎叫。
最后他全身都被鲜血浸透了,双目圆睁的躺在地上,脸上仍带着无比的恐怖与不明白。
一些暂时被分到另一些堆不杀的人,个个双股战战,哆嗦得若寒风中的树叶。
还有仪门内,一些吏员偷偷看着,脸色都若死人一样的惨白。
最后老公门当场被杀光,余下的快班人员,部分的皂班人员,一些县狱的禁卒,被队兵们揪着衣襟拉扯出去,他们当场不死,不代表他们以后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