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宫人低声唤。
赵玉珩接过狐裘,亲自抖开,走到她面前,将她整个人裹好。
姜青姝仰头望着他,触及他冷冽又深黑的眉眼,察觉到他有些压抑的愠怒。
他冰凉的手指勾着她颈边的系带,慢慢收紧。
一边打结,一边冷声说:“臣跟陛下说过多少次,要照顾好自己,陛下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又怎么顾得好这江山?”
这话说得有点重了。
姜青姝注视着赵玉珩的眼睛,身子往后微倾,似是想躲开他这锋利声色,男人的指骨却紧扣着她的衣领系带,仿佛将她的后颈扼住,让她无法乱动。
赵玉珩冷冷说:“秦太医,进来。”
她一怔,看到太医令秦施垂着头抹着汗,快步进来。
“臣拜见陛下。”
秦施躬身行了一礼,上前给女帝诊脉,赵玉珩改为半抱着她,不许她乱动,按着她的左臂,让秦施仔细检查。
姜青姝在他怀里动了动。
“陛下。”赵玉珩在她耳侧压低声音:“都这样了,你还想病得更重么?”
姜青姝不动了。
她心里无奈地叹气:这叫什么事儿啊,早知道君后会直接闯紫宸殿,她就提前派人给他打声招呼的。
她整个人都被赵玉珩钳制在怀里,偏头将脸埋在他胸口,另一只手勉强能活动的手钻进他的袖摆里,挠了挠他的手臂。
赵玉珩坐姿端直,死死按着她的手臂,神色隐在暗光处,冰冷剔透,毫无反应。
她又用力挠了一下。
他垂睫看她,看到怀里的少女仰头,苍白小脸俱是病态,那双水光潺潺的眸子却殷切极了,满含着暗示。
怕他看不懂,还朝他眨眼睛。
赵玉珩“呵”了声。
他知道她是何意。
女帝生病,一连多日避开他,一方面是让故意其他人觉得女帝在提防怀疑他,一方面也是真的在提防他。
如果她已经提防他的情况下还越病越重,那就可以侧面说明与他无关,为他洗清嫌疑。
这一点目的已经达成了。
接下来是第二点。
——不管是不是有人下毒,是不是他下的毒,她都会一直表现得防备极了他,最怀疑他,那么真正在背后动作之人,就会放松戒备,露出马脚。
很巧妙的计策。
但赵玉珩完全不赞同,哪有皇帝次次以身涉险的?
他身为饱受病痛折磨之人,最能明白这其间的痛苦,他日日妄想摆脱这样的苦痛,她却如此作践自己的身子。
他如何不恼?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他偏过头,双目紧紧一闭,被她再次一挠胳膊,已经感受到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他声色俱冷,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