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敞开的城门处,只有一个微驼的背影在默默地往里走。
可这会子哪里还有人?
“殿下,这次北平城能在九死一生中得已保存,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多亏我们守城将士和北平城的老百姓,不畏生死,与敌抗衡……还有,真是多亏了夏公啊。”说罢他侧过头去,寻找先前还站在他身边儿看热闹的夏廷赣。
接着,他迎上赵樽欣慰的目光,拱手禀报。
“不辛苦了。”陈景使劲儿拂了拂战袍的下摆,率先站起,指挥将士们各司其职,散场离去。
“辛苦了。”赵樽眉头紧蹙。
陈景领着排列整齐的北平守军候在城门口,跪迎赵樽的到来。此时,离战争结束不过一个时辰,鲜血还有,沧桑未解,陈景的眼圈乌黑,胡子拉碴,身上的战袍又破又脏,在夜晚的冷风中,浑身上身都泛着疲惫之色。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参见晋王殿下!”
正如赵樽所说,每一件权力和斗争的结果,都是用鲜血和白骨堆砌而就的。战争、政治、皇权本身与他们无关,可他们却用自己的鲜血与生命,为一段传奇之路书写了一页篇章。
他们用简单的粗布裹着,一具又一具,有专门的兵士在清理和核对身份。那些尸体密密麻麻地紧挨着,有南军的人,也有晋军的人,还有北平城的老百姓……就在不久之前,他们或者还曾经你死我活的厮杀,如今却静静躺在一起,并且将永远躺在一起。
城门口的广场上,停放着无数的尸体。
他们到达时,战争已经结束了。
然而,这座千古名都与她走时已经大不一样,饱受战火摧残的城墙,依旧高高耸立,犹如威猛的雄狮猛兽,用坚硬的臂膀护卫着北平城的百姓。但是,城墙的青砖与夯土渗入的血迹却再也洗刷不掉,那些被刀枪砍过的痕迹,被火器炸过的残垣,也无一处不是在诉着说它经过的沧桑巨变。
夏初七随赵樽到达北平城。
建章二年九月初八。
北平城,连营的烽火未灭,他担心的事情,也一直没有收到消息,更没有得到结果。故而,稍事修整,他再次带着夏初七踏上了前往北平之路。
赵樽没有在居庸关久留。
留在当场的,除了呼呼的北风,还有无数人对赵樽的深深拜服。赵樽之能,有目同赌,而赵樽任贤任能的德行,也由今日得以体现,并通过他们的嘴巴,传扬出去,传遍天下,以至于从此的南下之路,顺当了许多。至少,没有任何一个投降的南军将领会担心他过河拆桥。
淡淡一句话说完,他骑马从尚弘图身侧掠过。
“好。交给你了。”
赵樽双眸微微一眯。
“老臣多谢殿下不杀之恩,提携之德……从此,这居庸关,有老臣在一日,就无人敢踏足一步。除非,他们从老臣的尸体上踏过去。”
尚弘图嘴唇颤抖着,重重跪在地上,“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他虽然不敢肯定赵樽一定会胜,但凭着他这把年纪的经验,就是觉得京师那个年轻的帝王,一定不可能是赵樽的对手。一个关于人生决择的命题摆在他面前,任何一个思路清晰的人都懂得选择。
如今大好机会在面前,一面是死,为了那个一辈子都见不到面儿的皇帝,将失去所有。一面是生,从此将荣华富贵,大展宏图。
从一心寻死的阶下囚,到居庸关守将,他根本没有回过神儿来。实际上,尚弘图此人有抱负,有胆实,也习文善武,却偏生不会走关系,不会讨好上司,混了一辈子,都这把岁数了,还只是一名七品芝麻官,本就有些不得志。
不知不觉换了的称呼,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晋王殿下……”
尚弘图也是大惊,嘴巴都合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