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头到尾,顾家没有一个人,事先问过顾香
生的意见。
他们只是先决定好了,决定妥协退让,所以让许氏去当说客,说服顾香生。
他们也没想过,顾香生会拒绝。
不仅拒绝,现在还直接一走了之,一点余地都不留。
顾经何止愤怒,他简直气得都快爆炸了,他觉得当初这桩婚姻本来就是个错误,顾家那么多女儿,哪个不比顾香生qiáng,若是换了别人,现在也不会闹出这种丑事。
焦太夫人不肯给他们帮助,更不肯说一句话,众人再生气也没有办法,在她的逐客令下,只得各自回去想法子。
眼见人都退光了,焦太夫人才冷笑一声,对服侍了自己许多年的赵氏道:虽说我是顾家人,可还是得说一句,阿隐这件事做得大快人心,看看,都快把她父亲给气死了!大郎这人不谙时务又爱摆弄,就该有人狠狠给他一个教训!”
赵氏叹了口气,轻声道:四娘性子烈,和您年轻时一模一样。”
焦太夫人摇摇头:我可没有她这样的勇气。”
赵氏:四娘毕竟是女子,又从未出过京城,一路上定然危险重重,也不知如何了。”
焦太夫人道:你说这话,证明还不太了解她,她既然选择离开,必然是有所准备,而且她没有来顾家求助,肯定是求助于灵寿县主,或者大娘她们,不过依我看,大娘和三娘性子和软,未必敢帮她担下这么大的事,到头来可能还是灵寿县主出手相助。”
赵氏:那,若是淮南王去问灵寿县主,不就可以问出来了?”
焦太夫人笑了笑:就算问出来又如何,天下之大,说他们要去某地,难道去了某地,就真找得到人了?而且淮南王现在不可能大张旗鼓找人,肯定得暗地里寻访,其实话说回来,等到四娘对外宣布病亡,找不找得到,意义也不大了。”
她又叹了口气:说来奇怪,兴许是老糊涂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希不希望四娘被找着了!她一个弱女子,就算带着几个仆从,又能走多远,外头那么乱,人命如草芥,女人比男人更加寸步难行,可她若是轻易被找着,又或者挨不了苦主动回来,不仅会失去名分,前功尽弃,即便锦衣玉食,淮南王也不会再待她如从前,那还不如在外头呢!”
赵氏:奴婢也是这样想的,其实若是四娘能在外头过得好,再寻觅一个如意郎君,也比回来的好。”
焦太夫人摇头:难!难!难!”
她一连说了三个难,非是对顾香生没有信心,乃是这世道太难,女人要过得好,更是千难万难,即便世风开放,女子再嫁不成问题,可孤身女子出门在外的首要问题,肯定不是寻觅什么如意郎君,而是如何好好地活下去。
然而顾香生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没有后悔的余地。
正如焦太夫人所说的那样,就算她以后后悔了,回来了,但那时候顾香生”已经死了,她只能改名换姓,就算魏临肯重新接纳她,名分也不可能是淮南王的发妻,说不定到时候还不如现在。
所以就算再希望孙女能过得好,焦太夫人也觉得,这太难了。
赵氏:大郎君二郎君那边,您看……”
焦太夫人:由得他们去折腾呗,看他们能折腾出个什么来,我也没几天好活了,倒不操那么多心,还不如看看戏呢!”
赵氏:您又说这些让人掉泪的话!”
焦太夫人哂笑:是你太没出息,有什么好掉泪的?我这辈子就算称不上长寿,经历得却比别人三辈子加起来还多,荣华富贵也享了,若是还不满足,那就该遭雷劈了!”
……
然而此时的顾香生,并不知道对于她的突然离去,魏临和顾家有着什么样的反应。
就算她知道,这些也已经不关她的事情了。
与夏侯渝他们分别之后,一行人在路上遇到了不少困难,有时候是车坏了,有时候是碧霄生病了,偶尔还能遇上劫匪劫道,尤其是在越靠近南平与魏国两国的边境上,治安就越不好。
幸而这些都还是可以克服的困难,抛开出发前的充分准备不说,有林泰,柴旷两人在,那些不长眼的小毛贼基本是没法近顾香生她们的身的。
数日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位于南平的邵州……治下的一个小村庄。
这个时候的南平,正遭遇着chūn夏连旱,邵州这种地方本来就不富裕,再遇上旱灾,简直是雪上加霜,顾香生他们悲剧地发现,就算有钱,也买不到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