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以正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在演武场中央,表情也是各异。
“阿暄!”揭永年再也坐不住了,猛然起身,脸上俱是惊容。
可这惊容下一刻便成了愕然。
他微微侧脸,一把长剑正冷冷地架在他脖子上:“你!”
在众人的目光都被台上紧张的战局所吸引时,圣修远悄然出现在他身后。
揭暄目光略过自己胸口新的伤口,这一回没有偏,刀尖端端正正地撕开了他的身体,一口鲜血含在口中,他慢慢回过头去,对上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浓眉大眼,炯炯有神,笑起来会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既爽朗又单纯。
“是你啊。”
揭暄眼神平静极了,没有一丝刚刚战斗中的凌厉,也没有一点惊讶。
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带着决然,也带着释然。
“长风!”看台上一袭红衣的星潼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脸上的血色顷刻间褪得一干二净。
站在揭永年身边将一切收入眼底的武崇舟暴怒出声:“武弘你是不是疯了!”
“是!我就是疯了!我被你、被你们逼疯了!”武弘手里的刀往前一送,刀刃撕裂血肉的声音格外恐怖,他却癫狂大笑。
“我早就疯了——”
“这是怎么回事?”山对过的断崖上,归海淙被眼前忽然发生的一切显然没能反应及时,他不由对熙和发问,“武弘在干什么!他疯了吗!”
熙和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演武场上仿佛重演般的一幕幕,他当年没见到的,此刻都看到了。
“他没有疯,当年就是武弘杀了阿暄。”
他以为自己可以足够冷静地面对这一切,却还是高估了自己,天知道他多想冲过去,重回那一年,在无数人中间,保护那一个人。
“你不问我缘由?”武弘看着眼前人异乎寻常的平静,忍不住皱眉问道。
揭暄却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由近及远,最终停在了对面的荒山,然后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这一笑明艳的惊心动魄,右唇边的酒窝渐渐加深,尤其是那双眼睛,灿若骄阳,仿佛能照见人心里最幽暗处。
他在看谁?为什么要笑?
断崖上的归海淙猛地僵住了,他的血液似乎一寸寸地变得冰冷,不再流动。
“他不……他不是揭暄。”
“他是揭园!”好像突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归海淙听见自己大脑里所有的神经在同一刻骤然崩开,他转身一拳砸在了熙和的脸上,“你个混蛋!”
那双眼睛,他绝不可能认错,意识到这一点的归海淙,连自己是妖都忘了,凭借最原始的本能,一拳一拳地砸下去。
等见了血,他通红的眼睛又找回一点理智,他倏地起身,嘴里说着:“我要去救他,我得去救他!”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哈哈哈哈——”始终很沉默的熙和却忽然看着天空大笑起来。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整片天空都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一半是沉甸甸的黑色,一半却是可怖的血红,而扶丘山以及四周的群山都仿佛在震动,无数的鸟儿往天空飞去,树木在倒塌,大地有了裂痕,甚至于熙和的脸上也开始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