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就因为我是你儿子,你才觉得怎么对待我都行?”闫昊冷冷质问,“有心情就喊来教训一顿,没心情就赶到一边不管不问,我是个人,又不是条狗!”
闫昊转身离开,不料一转身,对上一袭灰扑扑的长衫。
“当心!”耿全亮离得稍远,看得清晰,却救援不及,同时,周成怀里的周行闪身消失。
闫岗眼睁睁看着儿子转头对上长衫青年,心脏狠狠一缩,血液被挤压直冲大脑,他伸长手臂捞住儿子,将其搂在怀里转身,于瞬间调换两人的位置。
后背传来刺骨寒意,闫岗只来得及将儿子推开。
这一瞬间,思绪被拉长,脑海中浮现儿子小时候的模样。
他结婚晚,与老婆感情很好,三十好几才有了儿子闫昊,那是他最幸福的日子,每一天都干劲满满,想要为老婆儿子创造富足的生活。
没过一年,老婆死了,留下哇哇大哭的儿子,他无法面对丧妻之痛,也不愿面对儿子,就选择用工作麻痹自己,把儿子丢给保姆照顾。
等他事业达到顶峰,想要回过头来关心儿子的成长,却发现在他刻意忽略的岁月里,儿子成年,像刺猬一样摸不得碰不得,他再去关心、引导、忠告,只能换来儿子的抗拒、屏蔽、反驳。
随着逐渐年迈,他更迫切取得儿子的谅解,然而闫岗做的一切都把儿子越推越远。
儿子离家出走后,他看了很多相关的文章和视频,才惊觉,自己是个无比失败的父亲。那些文章和视频说,在孩子成长过程中缺位,想要弥补几乎不可能,因为孩子不再需要父母了。
——老了不能动了需要亲情了,早干吗去了?
说得刻薄但有道理。
闫岗后悔了,可惜已经来不及弥补了,他的坏脾气只会让儿子越发厌烦……
但幸好在最后,他还能保护儿子一次。
他至少能以父亲的身份死去。
闫岗含笑倒下,露出身后长衫青年。闫昊怔愣,下意识接住倒下的老爸,被沉重的身体拖倒,他仰头看着长衫青年立在原地,被一只手捏住后颈。
是周行的手。
耿全亮失声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了?
闫昊大脑一片空白,努力思考,他转身遇到了民国鬼,然后他老爸拉着他交换站位,替他挡下了民国鬼,再然后周行把民国鬼给捉住了。
可老爸倒下了啊……
闫昊开始慌了,双手托住闫岗的上半身,可老爸的身体无知无觉,脑袋顺着重力的方向垂下。
“……爸?爸?”闫昊嗓音颤抖,“你别吓我啊……我不跟你吵了……”
“你醒醒啊……”
闫昊视线模糊,他用力眨掉泪珠,执着地盯着闫岗含笑的脸,摇晃着他:“醒醒啊……爸?你起来骂我,我不还嘴了,打我我认了……”
耿全亮想要追问周行,暂时忍住了,低头,为闫岗默哀。
周珵有些惊讶,来到周行身边问:“星星,你没赶上吗?”
周行的脸慢慢皱起来,为自己的专业度申辩:“我赶上了。”
周珵赶紧哄弟弟:“星星别委屈,我知道你赶上了。”
“我赶上了。”周行坚持重复一遍。
“大哥相信。”周珵表情认真地颔首,以示真的相信弟弟的话,“大哥帮他看看怎么回事。”
说着,周珵俯下身子,伸手探了探闫岗颈边的脉搏,两秒钟后,周珵一脸复杂地站起来,对着耿全亮道:“耿队长,我不是学医的,不敢确定,你来看看?”
闫昊希冀抬头望去。
耿全亮莫名其妙地走上前,伸手摸了摸,被执念碰到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指尖摸到闫岗脉搏,耿全亮讶然,忙掰开眼皮,看看瞳孔,耿全亮一脸难受:“……有气,心跳正常,应该是睡熟了。”
闫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