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骊珠冰凉的睫毛颤了颤。
这一次,她没有反驳。
灵柩放落地上,禁军开始挖墓坑。
怀里抱着东西的浅碧,看着太子一手执伞,伞面倾斜,遮住小姐头顶的碎雪。
而小姐未曾注意到,太子肩上落了层薄薄的积雪,只眼神落于二公子的棺椁上。
她忽然就觉得——
原来命运弄人竟是这般感觉。
太子竟然爱上了小姐,在给了她诸多伤害后。
若是三年前,他没有在选妃宴上说那样的话,也许他们之间从始至终都不会有二公子……
那么,小姐如今便也不会经历丧夫之痛,这般伤心悲恸了。
龙璃禁军都是以一顶百的好手,墓坑很快就挖了出来。
在灵柩最后被掩埋之前,墨色棺椁被打开,亲人做最后的道别。
陆敬尧陆夫人和陆如薇,都不被允许离开陆府半步,不能前来,就只有骊珠这个妻子送他……这最后一程。
所有人都站离得远了些,包括太子。
沈骊珠纤手扶在棺边,看着静躺在里面的男子。
霜寒露冷,停灵七日,陆亭遥的容颜也不见有丝毫损毁,依旧那样栩栩如生,除了脸色雪白些,看起来就像是陷入了一场漫长的沉睡。
仿佛若干年后,等待着被谁人唤醒。
可是,沈骊珠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再醒来。
素白指尖落下,温柔抚过那冰冷得再无一丝温度的脸庞,“阿遥,死后底下会很黑,很冷吧?”
“可是对不起,我不能来陪你,甚至……”
“我们连死后合葬也许都不能了。”
“你曾说,娶我这件事,永远也不后悔,那也正是我想说的……”
此生得遇你,已是三生有幸。
我不悔。
沈骊珠收回手,抹掉眼底的泪,然后唤了声:“浅碧。”
不远处,李延玺看见那名叫浅碧的婢女上前,将怀里的东西递给了骊珠。
那是一把琴。
李延玺眉心微动,只能听得见一些模糊的字眼传来:“……这把子衿……陪着你……”
…
沈骊珠接过浅碧手中的琴,取下琴衣,露出一把尾部略有焦痕的七弦琴来。
正是当日陆亭遥花了两年时间取弦擢木,仿照她曾经所得的焦尾亲手制成,被骊珠取名为“子衿”的那把琴。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沈骊珠低声道:“阿遥,我曾发誓再不碰琴,直到你送我这把子衿。但既然你已去,今后我又能抚琴给谁听?”
“琴者,情也。就让这把子衿陪着你,永远的长埋地下吧,好吗?”
无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