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女儿有出息了,她若再不争一争的话,待到女儿嫁到高门大户,岂不是要被婆家瞧不起?
王氏便道:“其实让涧哥儿进国子监也并非只单单为了他自己。若涧哥儿出息了,五姐儿也有脸面,往后帮衬自家的时候也更容易些。”
听了大太太一番话,郦老太太眸中厉色一闪而过。
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大房母女俩就把国公夫人的位置当成了她们自己的。
自家大儿媳性子敦厚,虽有些木讷,这些年来倒是都十分尽职尽责的在抚养儿女。偏偏忽然就这样计较起来了?定然是受了旁人的教唆。
郦老太太淡淡的瞥了五姑娘一眼,到底念着大儿媳这些年来一个人撑着一房不容易,好生说道:“捐监并非年年开放。这两年未曾听说过,再等等罢。”
看着王氏殷切期盼的模样,郦老太太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其实这个嫡长孙并没有读书的天分。
当年长子与三子就是不爱读书,所以她并未勉强两人,着重培养课业极好的二子与四子。又因长子身子太差,所以将家中庶务交给了有经商天分的三子来打理,仅让长子在家好生养着。
涧哥儿就和他父亲大老爷一样,并无读书天分,也不爱读书。只是他自小就看着二叔和四叔能干,考上科举当了官,所以镇日里嚷嚷着要考出个功名来,强逼着自己去看去读。
可他二十岁了连个童生都不是,县试都没考过去,谈何进国子监?
说什么捐监……捐监哪就那么容易了?
这母女俩,心够大,可眼界却太浅了。
看到五姑娘和王氏还欲再言,郦老太太摆了摆手,有些疲惫的道:“有些事情,莫要强求。强求也求不来。”语毕,再不肯听她们多说什么,只留下了郦南溪,让其他所有人都出去了。
王氏和五姑娘只当老太太说的是郦大少爷进国子监一事,虽愤愤不平,却还是福身行礼退出了屋子。
郑氏和六姑娘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来,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后,出了屋子。又低声交谈着出了海棠苑。
此时此刻,六姑娘的面容已不似之前那般哀戚。她和郑氏高声笑谈着,从大房母女俩身边擦肩而过。
郦南溪瞧着稀奇,低声问四姑娘:“六姐姐怎的又高兴起来了?”
“事情怕是还有转机。”四姑娘此刻眼中亦是闪着兴奋的光芒,顾不得和郦南溪详说,转而与庄氏道:“娘,难道祖母是说重大太太并非是已经择定了人?”
庄氏也有些奇怪,思来想去,好似老太太当真是这个意思,就与四姑娘道:“等下去了翡翠楼,我给你多选几样好东西。”
郦南溪至此已经彻底听明白了,有些担忧的低声说道:“其实国公府也没甚好的。要我说,还不如舅母家呢。”
她是想要提醒庄氏,当年她们年龄小的时候大人们说的那些戏言。若是舅母还有意让四姐姐做儿媳,舅家确实要比国公府好太多了。
庄氏听了她这话,却想到了梁氏之前表露的那些意思,不由莞尔。若西西喜欢庄家,那她当真可以和嫂嫂好好商议下这事儿。若是有机会的话,最好让老爷考一考明誉,看看他课业究竟如何。若那孩子上进努力,倒也不错。
不过大女儿这边,若还有希望的话,更是需要努力一下的。
“傻孩子。”庄氏笑着与小女儿道:“官家即便再好,那也只是官身。但世家就不同了。似卫国公府这般极其尊贵的世家又是不同。更何况卫国公本人也是极其能干的。”
官家若是子孙不争气,没有能够撑得起门面的人,便会急速没落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她的夫君郦四老爷一直十分严厉的教导两个儿子的关系。幸好孩子们争气,课业一直不错,早已考上秀才了。
郦南溪知晓自己的想法和母亲姐姐不同,就没再多劝,转而和她们商量起等下要选些什么样的首饰来。
谁知母女三人刚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离蕙兰苑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就被人给半路拦住了。
拦她们的正是王氏和五姑娘。
为的竟是借银子。
“一直想要给他捐个监生,只可惜银子不够。”王氏将身边人都遣到一旁后就开始念叨开来,“涧哥儿也是个努力的,只不过先生们一直不够尽心。听说国子监的先生们都是极好的。”
庄氏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啼笑皆非。
功课学的不好居然要怪到先生们头上去,这倒是头一次听说。
大房的状况她是知道的。当年老太太知道自己大儿子怕是不能长久,所以择大儿媳的时候,只求是好人家的姑娘,对方的家世并不计较。王氏嫁过来的时候,八台嫁妆都是空了一大半的,只在底下虚虚的铺了一层,哪里可能有甚么铺子田庄还有银子?
不过,老太太怜惜王氏,除了每个月的月例外,还另行贴补她不少。且大老爷故去后,大老爷名下的那些铺子就归在了大少爷的名下。老太太怜惜大房没了主心骨,大房的日常嚼用是从公中出,并不用花她们自己的钱。认真算来,王氏那边应该有不少的银子攒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