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樽仍是不骄不燥,眉头紧锁,好像此事不过平常一般。
“诸位将军不必如此,此时大军即将压境,还请诸位看图。”
众人闻言,一时也来不及惊讶于谢樽将必兰真手臂砍下这件事了,定了神往沙盘看去。
“距离我等遭遇必兰真刚过五日,若是他们未曾耽搁,此时应当已经到这儿了。”谢樽垂眸估算了一下位置,将小旗插在了沙盘之上。
“这个距离若是全速前进,只需半月,数万兵士便能列阵古北关外。”
“必兰真走了西线,携数千精骑,及攻城器械,十六部意在古北关已毋庸置疑。”
“那必兰真受此重伤,想来也不会再强硬进攻了吧?”有人迟疑问道。
“不。”谢樽立刻否决,想起了走前必兰真看来的那个压抑着疯狂的眼神,笃定道,“他一定会来。”
虽然失去一只手臂算是重伤,但谢樽觉得,这种事对必兰真而言似乎算不得什么大事,他绝对不会因为此事而停止自己的脚步。
“同时我们还需还需防备他们借道西进,自燕山与太行山之间的低地突入。”
谢樽看着这片沙盘,神色越发难看。
赵磬带着两万人转战景州,如今蓟州便只剩下了万余兵力,而这些兵力之中,辅兵几占了大半,能正面迎敌的不过四千。
军队转战并非易事,此番军队大举驻扎东线,要想即刻回到西线谈何容易?
为什么陆擎洲和赵磬会如此笃定十六部会从东部平原攻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燕山警戒。”江明旭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立刻作出了决定,“我即刻修书送给王爷和将军,待二位作出部署。”
“情势危急,还请将军立刻遣兵前往古北关,点燃烽火台。”
风部纵然再快,到达景州都要一两日的时间,别说远在榆关的陆擎洲了。
江明旭定定看着谢樽,思虑片刻,最终道了句“好”。
说罢,江明旭扫视众人,皱着眉气沉丹田大声吼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没了王爷和将军就不会打仗了吗?”
“就算是必兰真又如何?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来一个杀一个!”
“你我身后即为虞朝腹地,誓死守卫燕山,绝不后退半步!”
“是!”
诸将领命散去后,江明旭神色复杂地看着谢樽,最终还是板起脸来叹了口气:
“我着实没想到你们会如此冒险。”
“也算巧合。”谢樽应道。
他也没想到会那么巧得撞上了必兰真,虽然此番他行事确实冲动了些,但他也并不后悔。
“虽然你们立了大功,理当论功行赏,但兹事体大,还需等到战后再议。”
说罢,江明旭神色柔和了不少。
“此时若是王爷或是将军在,必然又要训斥你们行事乖张出格,无所顾忌了,下次万万不可再如此行事了。”
这些孩子若是折了,玄焰军便又要陷入青黄不接的局面之中。
“这等情报,即使身死亦有所得。”
“况且若是怕死,我等也不会站在此处了。”谢樽与江明旭四目相对,缓缓开口。
他能明白这些长辈们的担忧,但也知晓自己内心所求。
陆擎洲和赵磬对他们倾囊相授,希望他们能传其衣钵,撑起这大虞的江山壁障,但同时他们也知晓战场凶险,害怕他们血洒疆场。
他能理解,但是……
“玄焰军将士皆勇毅当先,悍不畏死,将军疼惜我等,我等心存感激,但还望将军知晓……”
“我等本是砺锋的宝剑,与千万英魂同驻一方,理应纵横沙场、斩杀敌首,又怎可按图指点、帐下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