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回到了北境。”
北境的风雪葬送了他的一切,但他的生命亦来源于此。
“是啊,你选择了北境。”谢樽笑了笑,眼中却有些难以察觉哀伤,“森布尔告诉过你我的身世吗?还是只告诉了你我与你一样,皆是血统不正之人。”
依拉勒的沉默告诉了谢樽答案。
谢樽伸手接住一片飞雪,即使是半个指甲盖大的雪片,落入温热掌心也会顷刻融化。
“我选择虞朝的理由与你一样,除了这半身血脉,我的一切皆来源于那片土地,你可明白?”
谢樽并未将那场谈话的琐碎细节一一言明,只挑着重点与陆景渊说了。
“所以……你想收拢游荡在安西和北境的那些游荡者?”还没等谢樽说接下来他想干什么,陆景渊便低声问道。
游荡者已经算得上是对那些混血人最客气的说法了,诸多污秽蔑称,陆景渊从不会宣之于口。
“……”谢樽梗了一下,“你是不是真的会读心术?”
闻言陆景渊低笑一声:“就当你在夸我了。”说罢他又正色道,“先前我便思及此事,乌兰图雅分外重视收拢这些人,迟早会成大患,若是收至麾下,此涨彼消,也是好事。”
“况且,他们既有我朝血脉,便应受我朝庇护。”
“嗯。”谢樽微微颔首,“我有北境血脉并非秘密,此事由我来做,或许也能更得他们信赖。”
“不过我如今算是白身,此事要想成行还需活动一番,不过倒也不算太难。”
他不会吝惜使用权能之便,只要他拿回过往的身份,过往的荣耀便将重新加身,少年时的他并非籍籍无名,过去的功业,结识的每一个人,都将会成为他如今的助力。
不过这还不够,除此之外,他还要带着更大的功勋回归,至于这个功劳从何而来,他已经有了思量。
“嗯,如此也好。”陆景渊应道。
长安城四四方方的天并不适合谢樽,边疆的刀光剑影比起长安的明争暗斗要简单许多。
“原先我想着让沉玉回到你身边,但你既要留在安西,我们之间的联系还是越少越好,我再另给你寻上几人吧。”
沉玉在谢樽离开后入了东宫的事,赵家的几人皆已知晓,若是将沉玉放回,便是向众人宣告,谢樽仍是当年的东宫伴读,仍是他陆景渊麾下之人。
如今的谢樽仍旧与他关系匪浅的事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谢淳和萧家人不会将此事往外说,谢樽若是重归,便是清清白白一身风轻。
或许还能借着与陆擎洲和赵家的旧情仕途平顺,也不必提防明枪暗箭。
“不必,我身边一时用不着。”谢樽谢樽如此说着,眉眼间又忽地染上了几分笑意,邀功似的说道,“我没跟你说过吧?”
“什么?”陆景渊收回了心绪顺着问道。
“先前与简铮比武时,我不着痕迹地收了几分力来着,想来应该没人能看出来。”
陆景渊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嗯,很厉害。”
“敷衍!”谢樽嘟囔道。
“嗯……”陆景渊沉吟片刻道,“秋水莲花,江海凝光,冠绝天下……”
“停停停,还不如刚才……算了算了,不扯这些了。”谢樽扭动两下,把陆景渊环着的手挣开了点,“松点,闷得很。”
说罢,谢樽话锋一转又道:“况且我身边也不算无人,我没跟你说吧?我把阿七收下了,就昨天的事。”
因为再过月余他们便要回朝,关于阿七去留的问题也就提上了日程。
而简铮虽然有几分欣赏阿七的天赋,却也并没有把人留下来的意思,按照她的想法,该把阿七送回郴州去,自个找点活去干干,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