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安排这些他才转向了朱慈烺:“请殿下回大营坐镇。”
这等话朱慈烺听过不止一次,又怎会不知道其中的真正含义?
只是早前的诸般情况容不得他安稳待在最后,所以才在不得已之下屡次亲身临阵。
现在毕竟还有两座堡垒在手,情势远未到需得他以亲自上阵来鼓舞士气的地步,他自然也就不会冒此风险了。
说起来,清军的这次进攻来的着实诡异,不但朱慈烺未曾预料到,甚至在今早以前,吞齐和图赖二人也未曾想到自己会定下这等方略。
几乎在朱慈烺抵达明军大营的同时,亦有一骑自北而来入了芜湖城中。
这一骑自然是多铎派出,其目的倒也简单,就是向吞齐、图赖二人下达撤退的命令。
撤退这事于寻常大军来说当是极难,但对清军这种以小制大的系统来说却也没什么难度。
就拿多铎来说,在杭州他可以丢下李本深所部迷惑明军,在宣城他可以留下孔有德一部迷惑明军。
到了最后,他甚至可以为了及时赶到应天而直接将所有步卒丢在后面。
主打的就是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
可在吞齐和图赖这里,此等选择就变得有些难度了。
南下到底是为了什么?
对皇帝和真正的掌权者而言,许是入主华夏之类高大上的目标,但具体到旗里的各个额真就只有一条了。
那就是抢钱、抢人、抢地盘。
若非为了这个,谁愿意将自己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由此,对吞齐和图赖而言,弃了这些降军便等于将吃到嘴里的肉再吐出去。
这对还保留着部落习气的两人而言,岂不是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更何况
“实在不行就留下些人马于此坚守,待我等整军之后再来救他们。”
在将多铎的来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吞齐便咬着后槽牙向图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原本是不太愿意撤退的,毕竟明清双方在芜湖一线已达成了均势,而且他们后身还有应天大营相护。
只要举措得当,保下苏南之地当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多铎却在信中说,此时大军的粮草供给已然非常紧张,在江南无法自给的情况下,想要凭着江北供住这近十万人马的难度实在太大。
再加上明军在水师方面的优势,运过长江也是一道坎,若真粮道受阻,说不得便会落个全军溃败的下场。
由此,多铎便定下了撤回江北的方略,并希望吞齐和图赖能够在五日之内退回应天,否则若是粮草不济,他也无法长时间为芜湖之军守住退路。
平心而论,在看完这些之后,吞齐虽有些不情愿,但也觉得其言并非全无道理。
说到底,在江南待了这么两月,他们也知道便在安宁时节,此地的粮食也需从其他省份调拨,现在于江南打了这么一场仗,诸般农事都已错过不少,眼见再过一阵便得生出饥荒,大军的粮食供给自然得不到保证。
这般情形之下,将这烂摊子丢给大明自然是极佳的选择。
以此为基,他也便准备弃掉些降军,按着多铎之令回返应天了。
只是他这人于临阵打战之上虽能称得上擅长,可在旁的方面便比不上图赖了。
“弃掉些降军也不是不成,可你真当他看不出我们是在这里磨蹭吗?”
闻得此言,吞齐先是一愣,待到反应过来之后便又满不在乎地说道:“看出来能如何?看不出来又能如何?”
他想得明白,虽说现在他已和当面明军达成了默契,但早些时候的战斗却也是极其惨烈的,借着这些战斗他就有充分的理由解释不曾南下的事。
而真正该为这些担心的人
心念及此,他于不经意间瞟了图赖一眼,待见其正皱眉思量,他也便稳稳坐到了椅子上,显然带着些任他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的意思。
“你说的倒也不错,王爷在明面上的确拿我俩没什么办法,可你想过没有,我等真能安然回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