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漓却不见踪影。
铺天盖地的一阵绝望袭来,傅敬熵险些要丧失理智,但也确实不差多少了,他质问傅端远为何不守诺言,逼走了傅雪漓。
心头一直系挂着她在梦中对他说的话,就像是钻心的刀子,时不时刺他一下。
他一刻都舍不得停缓,进宫请旨,不顾傅端远阻拦跟上崔家行进的路线。
终于。
“——”
马车帘被哗的一下掀开。
杨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身骑高马的男子,心情从一瞬间掉到谷底。
此地距京城已有千里路,先前听闻傅敬熵受伤昏迷,竟没想到他能骑马追行千里。
简直是…疯了。
隔着五六个人的距离,外头有人举着火把,朦朦胧胧橙光好像给男子周身晕开了一层光圈,伤未愈合便追行千里,纵然故意穿了一身玄袍,还是能瞧见从后背蔓延至前胸的一片濡湿。
傅雪漓失声看着对方,他的脸色比纸还白,眼下有两道淡淡的乌青,疲态却被掩藏得极好,在外人跟前,他从来不会将脆弱之处暴露出来,那双熟悉的墨瞳极具穿透力,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正死死盯着半月不见的她。
“官家圣旨在此,清河郡崔氏二房与我父莫逆之交,曾为我与二房长女定下娃娃亲,如今到了适婚年龄,官家怜我后院空置,赐婚于我和崔二房姑娘。”
他一字一顿,吐息如滚珠,一颗颗砸在她的心上。
圣旨……
他竟然连圣旨都求来了。
“你怎么……”她哑然失措。
傅敬熵翻身下马,伤口崩裂也不影响他步伐稳当,看着熟悉身影越发逼近,傅雪漓心尖跟着发颤。
直至走到马车下,傅敬熵才朝她伸出手,眸底翻滚的晦涩情愫将近迸发,克制着语气平稳,没有责怪她不辞而别,“我来了,带你回家。”
男子望向她的眼神至纯至真,好似信徒向神祇献上最诚挚的心,骨节分明的指掌摊在她面前,似救赎,也似乞怜。
傅雪漓红了眼,没犹豫,张开手扑进了他的怀里。
赵宗炀是陪傅敬熵一块来的,看着傅敬熵背后的血迹,欲言又止。
他听说傅敬熵受伤后赶到傅家时,男子正好苏醒,听说傅雪漓离京,就像疯了般不顾伤势要去寻她。
那是赵宗炀第一次看见傅敬熵那样发疯,见男子冲进傅端远的屋子里质问,不顾老人阻拦和责骂,又进了一趟宫。
他担心傅敬熵安危,陪这人拼了命的策马追来。
好在是追到了。
崔皓和杨夫人还有疑惑,赵宗炀不忍相拥男女受打扰,便拉着夫妇俩上车解释。
傅雪漓窝在男子怀里哭了好一阵,才不明不白地抬起脸,“娃娃亲是怎么回事?你如何求得官家圣旨的?”
傅敬熵久日未见她,想得紧,小姑娘从他怀里退开,心里是多为不满的,“你猜。”
傅雪漓破涕而笑,其实要想也还是想得到的,傅敬熵惯来是得赵启疼爱的,多半是求了赵启,才得了这桩赐婚。
若只说是娃娃亲,那多半还是让人无法信服的。
可赵启亲自赐婚就不同了,即使旁人不信,也不会再敢置喙。
傅雪漓看了眼他,“我怎么猜得到,连官家都惊动了,小叔叔实在是胆子太大。”
他看着她,“不辞而别,走倒是走得利索,没想过留下来的人会如何吗?”
傅雪漓愣了愣,垂下了脑袋,小声:“我是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