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伯,拉茜斯说得对。这样下去我们走不了太远。”
雷普利说。
“我们必须这样。”他回答说。
他是对的。这是唯一的回答。这里的情形很不乐观,不会有奇迹突然出现。他们必须尽可能走远一些,等待奇迹发生只会让他们坐以待毙。他们都是一只脚在另一只前面,做好防御攻势,以便有需要时随时可以战斗,相对安全时就迅速移动。
雷普利想,当我们返回马里昂号飞船的时候,也许会遇到艾什。她想知道那个混蛋到底走了多远。它在茫茫宇宙中肆意地拖着她游荡,寻找异形生命,一旦找到,就把她与这一切纠缠在一起。她能理解它承担的义务,但是它决心要做的事远远超过了需要它完成的任务。
也许它甚至……
她短促地叫了一声,那是苦涩而无奈的笑声。
“什么?”霍伯瞥了她一眼。
“没什么。”她说。确实没什么。即使艾什是导致穿梭机燃料电池衰减的主要原因,现在也无关紧要了。但如果他们设法回到马里昂号飞船上的话,他们就必须小心一点。
一只脚在另一只前面……一步一步。
走廊稳步上升,跟他们之前走的楼梯一样宽,然后他们通过了两侧的门洞。在走进每一个门洞之前,霍伯都放缓了速度,并且每次都用他的喷枪快速射击,但并没有东西发出尖叫声,也没有东西从阴影里跑出来。
他们甚至不知道上面还有一个开口,直到他们听到了尖叫声。
这不同于他们之前听到过的其他异形所发出的声音,好像是一个更大的家伙,发出了更深沉的哭泣声。尖叫声听起来似乎更有规律,而且更具智慧。这声音阴魂不散,强烈地刺激着每个人敏感的神经。
雷普利停下脚步,蹲了下来,卡西亚诺夫在她身后也跟随她做同样的动作。她向上看去,头顶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宽大的阴影,吞噬着光线,手电筒的光线只是径直射了过去,显示出在他们上方有一个上升的电梯竖井。在高处的竖井里,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霍伯和巴克斯特在前面,都已经把子弹上膛,瞄准着待定目标,做好战斗准备。但是他们谁也没开枪。雷普利想,如果开枪的话,酸液和火焰就会从上面掉下来。
“后退!”雷普利说道。她和卡西亚诺夫往后退,在她们身后,她听到拉茜斯用力拖着斯内登折返时发出的喘息声。此刻,斯内登仍然悬在他的肩膀上。霍伯和巴克斯特向前移动,更近地贴着走廊前行,这样天花板上的开口正位于他们之间。雷普利和其他队员也紧紧贴靠在墙上,留给带队者更宽阔的空间进行火焰攻击。
但还是不够宽。
“加油!”雷普利说,“快一点!”然后她就跑开了。
卡西亚诺夫紧紧地握住她的肩膀,跟随她跑了起来,两个人的步调十分合拍。拉茜斯在后面挣扎着,紧跟着他们一起跑过天花板下方的缺口。雷普利冒险地向上瞥了一眼……
她看到那个移动的东西现在离他们更近了。它跳了下来,用四肢敲打着竖井的边沿,不时发出电光石火。它不再尖叫,而是开始咆哮,恸哭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并吐出内巢牙,看样子准备大开杀戒了。
她催促卡西亚诺夫继续前进,然后蹲下来,用电击枪向上方开火。之后她就向后方滚去,甚至都没去看电荷射到了哪里。
“快跑!”霍伯说。他抓起雷普利的衣领,把她拉了起来,然后扶着巴克斯特一起沿着走廊踉跄而行。雷普利想,电荷可能会从那东西身上反弹回来,掉到我们身后,它爆炸产生的威力会把我们击倒、弹飞,然后——
从他们身后传来一阵爆炸声。通过声音,她能够辨识出电荷在竖井中的某处发生爆炸,但是几秒钟之后,它巨大的作用力就顺着走廊传递下来,推力撞击到所有人的后背。
卡西亚诺夫咕哝一声,随后向前跌倒,双臂扑了出去。由于受伤的手触在地面上支撑整个身体的重量,她疼痛得大声叫嚷起来。雷普利一下子被绊倒了,脸朝地,栽到霍伯的后背上。她双手紧紧地抓住了霍伯的肩膀,把他撞倒在地。当他们跌倒时,她想到了他的喷枪,如果酸液贮存器被压爆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霍伯一定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用双手支撑着地面,然后向侧面倒去,让雷普利顺势靠在墙上,最终掉在他的身旁。
风吹着她,她气喘吁吁,过了好一阵子,她才恢复平稳的呼吸节奏。她一边等待将有何事发生,一边看着——
拉茜斯栽倒在斯内登身上,身体前倾,向前滚了过去,然后又站了起来,并以左脚为轴心移动,拿起他的电击枪对准身后的冲击波。
雷普利喘着粗气扭头看去,然而她看到的一切再次让她肺气上涌,就好像经历了爆炸一样。
异形从竖井里掉下来,然后堵住了走廊——整条走廊。
它的一条腿和部分躯干看样子已经被爆炸产生的旋风吹走,喷溅在地板和墙壁上的酸液发出嘶嘶声并冒着泡泡。它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其中一条粗壮的腿不断地抬起、落下,就好像是体重降下来让它感到很痛苦。
它的身型比之前他们所见到过的异形更大。它的躯体看起来更加沉重,头颅也更长并且拥有更厚的脑壳。
它嘶嘶作响,大声咆哮起来。
拉茜斯开火射击。
其中两发螺钉击中了异形受伤的一面,壳状的皮肤和冒着泡的肉都被撕成了碎片。它大声号叫着,剩余的肢体胡乱抓挠,在墙壁上留下了深深的划痕。当它抬起头颅时,拉茜斯接下来的两发子弹直接击中了它的脖子。
尖叫声停了下来,怪兽也僵在了那里。霍伯站立起来,拿着喷枪瞄准,但是他没有开火。而此时,甚至连爆炸产生的烟雾也似乎静止了,等待着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再来一发。”雷普利低声说,拉茜斯再次开火。子弹击中了异形的腹部,但是它早已瘫坐在地面上,四肢下沉,受伤的头颅靠在走廊的一侧。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它滑倒在地面上,酸血在墙面上熔化出一个深坑。
霍伯紧张起来,准备用酸枪喷射,但雷普利举起一只手。
“等一等!”她说,“等一下。”
“为什么要停下来?”霍伯问道,“它可能还没死。”
“依我看来,它已经死了,”拉茜斯说,“一半的头颅都已经被炸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