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毛曾知无不言。
也正是这种力所能及彰显“用处”的小问题,令他神色缓和了许多,不复昨日那般拘束,亦不再因为有夏侯惠在侧而如坐毛毡了。
第三日,夏侯惠开始喜欢上了这种清静的闲暇。
不止是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转变,更因为他已然问过禁卫,可以携带些许书籍与个人物品进入宫禁了。
有事情可打发时间,自然也不再汲汲于天子召去伴驾。
反正,那是早晚的事。
且天子曹叡具体如何作想的,时间也会给出答案,没必要自扰心绪。
权当是依旧在桑梓谯县读书罢。
他带来的是汉中郡舆图以及雍凉风物录。
舆图很小,录在绢布上;也很粗糙,山川河流以及道路等只是以墨点与虚线体现,若是没有看过行军所用的舆图之人,断然无法辨别出来。
事实上,这是他离开洛阳之际,依着家中典藏的舆图自己摹绘出来的。
而雍凉风物录,则是类似随笔的杂言。
源于早年夏侯渊与夏侯荣皆丧在汉中郡,故家中一直有夺回汉中郡雪耻,以及迎归夏侯渊尸骨的夙愿。【注1】
所以家中累年收集雍凉风物志异录于书,以备他日有机会随征汉中时裨益。
夏侯惠也自抄录了一份,时不时拿来参详。
此举倒不是他有随征汉中之心。
至少在蜀相诸葛亮没有星落五丈原之前,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生出这种念头来。
缘由无他,何必要不自量力的前去自取其辱呢?
如今他之所以对汉中郡如此上心,乃是在他的记忆中,曹真马上就要升迁为大司马,亦很快就要发起汉中之战了。。。。。
虽然人微位卑的他,根本没有阻止这场战役发生的能力。
但他可以依托近臣的职责,寻找机会对此战事进言,让天子曹叡知道他有军略啊!以便彼日后对他不吝器异啊!
曹休已然丧亡了,曹真也时日无多了,亦是司马懿即将成为魏国军中第一人了。
不耍些心机,抓住为所不多的机会,他拿什么与司马氏斗!
时间在读书自娱中悄然流逝。
于不知觉中,他已经连续入宫阙了五日,亦迎来了“五日一休”的休沐日。
这几日内,就连毛曾都不来楼舍发呆了。
而终日枯坐读书的他,也只是遇见了另一同僚。
乃故尚书仆射杜畿之子,杜恕杜务伯。
杜恕是去岁被辟为散骑侍郎的,其人推诚朴质,不结交援,所以当夏侯惠行礼欲攀谈时,他只是通了姓名便不复言其他。
且他两番进出楼舍都形色匆匆,让二人交情止于点头致意。
还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了。
无事且无人攀谈,夏侯惠在日头偏西之际便收拾了杂物,在给少府公署报备了一声后便归去享受翌日的休沐了。
他还记得先前与夏侯玄所说的设家宴呢。
哪怕明知道夏侯玄必然会托词不来赴宴,但别人来不来与他请不请是两回事。
丈夫有言必践,岂可无信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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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建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