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薄雨前些天来杭州气温较低,近几天温度慢慢上升,才感受到一股梅雨季节独有的闷热。
天气连变。
来自太平洋的暖湿气流带来江淮大风,以往不会抵达杭州的台风竟然也波及此地。
晴空发灰发暗,像破了个大洞,雨不似雨,而似在大楼之间翻滚敲打的海浪。
它满含水汽,将世界纳入海洋,让人类足不出户,免费欣赏了一场钢铁海洋馆大秀。
家里,洗衣房的除湿机和烘干机每天尽职尽责地运作。
王妈带上两个新来的男仆收拾被子时,季薄雨睡得正香。
杭州常常阴雨天,她露在外面的胳膊比在北方更白了点。
听见收拾地毯的响动,她挣扎着把自己从梦里拔出来,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眯着看了会儿晃动的人影。
她眨了眨眼。
她又眨了眨眼。
季薄雨猛然清醒,紧接着大惊失色。
“迟到了!”
王妈乐呵呵地把她从被窝里拉起来,将这小孩安置在床尾的香椿木长凳上,笑着安抚她说:“马上台风来了,学校放假,所以林女士没让我喊你。不着急,不着急。微微也还在睡呢。”
季薄雨坐在木质长凳上,脑子在听到“学校放假”这四个字之后便重新陷入呆滞,放任它游魂一般飘往外面的大雨,不动了。
等换好被烘干机蒸得发软干燥的床上用品,她重新扑回床上,抱着被子滚了两圈,看向天花板发呆。
好舒服的生活……
躺一会儿。
再一会儿……
不能这么懒惰,起床。
季薄雨把自己从被子的温柔乡里拔出来,硬生生到书桌前坐下,扎了个方便的丸子头,开始学习。
林青给她和林知微安排的这所私立学校学费不菲,再加上突然转学,班里同学们早已自发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
季薄雨和她们聊不太来。
成长环境差异太大,她前座说马术的一个高难度动作时,季薄雨发现自己的书包内里烂了,在想回家缝一下。
除了偶尔和睡醒的林知微交谈两句,其余时间,季薄雨称得上是沉默寡言。
入学一周,她连一个稍微亲密一些的朋友也没交到。
但她也不是会为了这点小事忧虑的人。
至少现在,季薄雨面前卷子上这道复合函数求导的极值问题,占据了她全部的心神。
她思索了二十分钟,依然没有思路。
她走出门找妈妈借手机,用搜题软件拍下题目,得到的答案解析却很简略。
季薄雨看不懂。
一题不会做,她很自然地跳到下一题。
很好,不会做。
依然不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