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娘子抱着辛茂嚎啕大哭,而辛崀则抱着他们两个,眼眶通红。这种九死一生逃出来的,见到家人那一瞬的感情释放,是在难以言表。
等到香茅子奔过去的时候,已经插不进去了。
她眼眶通红的站在外面,想贴过去,却又没有了位置。
好在辛崀还想着她,泪眼婆娑的对她招招手,香茅子连忙凑过去。辛崀的大手用力的按在她头顶,使劲的的搓了搓。
香茅子就感觉从天灵盖处有一股暖流压了下来。
这么多天的惊恐、疲惫、不安,全都一扫而空了!
这个时候,除了他们家,其他的黄石镇民和耶溪村的村民们也都纷纷相认。
经历了短短十余日,却几经生死的变故。
很多人的亲属已经永远的生死两隔。
大家相互打听着亲人们的近况。若知道尚且平安的还好,可当闻知有些至亲已经天人两隔,就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嚎。
一时间,整个黄石镇哭声连成一片。
可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大家宣泄了一会情绪。渐渐的收起哭声。相熟的人家自拉了亲戚去投靠。
没有亲戚的也开始在黄石镇四处寻找落脚的地方。
辛娘子也从失而复得的欣喜中恢复过来,开始思量如何落脚的问题。她这个时候才有心情上上下下的打量起辛茂。
她发现辛茂身上的衣服虽然不合身,但却簇新,而且是从没见过的体面款式,浅白色的长衫,外面还有深色的罩袍。头发也整整齐齐的拢起来梳好。个子长高了些,气色精神都好。
这再也不是那个流着鼻涕,整天在地上撒尿和泥的儿子,倒向是城镇里有钱人家的少爷了!
辛娘子欢喜的什么似的,恨不得自己也有仙人的录影法儿,把辛茂此时此刻的样貌永远的刻录下来才好。
辛崀也高兴,不过他素来是个性子固执低调的人,故而只是板着脸心里高兴。他还瞅了瞅香茅子,见香茅子也套着同样的衣服,看起来同样体面又大方。
看来,这两个孩子在黄石镇生活的很好,没有受到虐待和折磨。
辛娘子问,“大茂,你和你姐住在哪里?”
辛茂如实说,“我和姐姐住在四鲜楼里。”
辛娘子又问,“四鲜楼是什么地方?谁家的?干啥的?”
辛茂回说,“四鲜楼是黄石镇最大最气派的酒楼,连仙人路过来都会进来坐坐的大酒楼!可气派了。四鲜楼是陈掌柜家的。”
辛娘子大吃一惊,“那么豪华的地方,你们咋能去得?!”
辛茂很奇怪的看着辛娘子,“怎么去不得?我们又不是在里面做客人。我们是在里面做工啊。”
辛娘子听了,先是放心,而后又心酸,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又大把的流了出来,“可怜我儿,小小年纪就要做工了,真是让人好生心疼啊,呜呜呜呜……”
说着她开始抱着辛茂又哭了起来。
辛茂却已经过了最初悲恸期,如今被他娘抱的死紧很不舒服,外加辛娘子这半个月都在山林都躲藏,身上的衣服没变成布条还能蔽体,那已经是她小心再小心的结果。可是实在是没办法避免又脏又臭的结果。
辛茂就用力推拒着辛娘子,挣扎不过,就大声叫,“哎呀,你别哭了。又不是我做工,是我姐啊!你抱她哭去。是她求着掌柜的收下我们,用做工抵账。天天鸡不叫就爬起来,晚上到了三更还不睡呢。你赶紧去抱她吧!”
听了辛茂这么说,辛娘子也反应过来。辛茂虽然最近长了些个子,也堪堪才够三尺高的距离,如何能有人眼瞎到收他做工。
就算让他干活。端盘子还够不到桌子,洗碗端不起水盆。这种萝卜丁的身高,那是只能添乱的时候。
辛娘子这才讪讪的放开辛茂,对香茅子说,“你也辛苦了。”
这一句看起轻巧的问候,却是以前没有过的。
辛娘子原本姓杨,是溪若村的人。嫁给辛崀是因为辛崀肯出一两银子的彩礼,她爹娘为了凑钱给她兄弟娶媳妇,就把她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