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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孟揭就平淡地应这一句,然后打了根烟,“什么时候开始喝的?”
晏在舒不答,反问他,“那你?上来干嘛?”
孟揭侧一下额头,示意她看小桌上的东西:“你?朋友找不到你?。”
“让你?来送水的?”
孟揭点?头。
“你?看我好骗吗?”晏在舒一声?冷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一件都不会告诉你?,我们分手了,分手两个月了,能不能不藕断丝连拖泥带水?能不能干脆点?!”
因为酒精反应,晏在舒觉着自己一串话讲得铿锵有力跟算盘子儿似的,实际上是讲一句咬一下舌,孟揭安静听着,听她磕磕巴巴说完整句,才往椅背靠,“我一直想知道,你?的分手原因是什么。”
他们在晏在舒家车库里吵完那一架,有好也有坏,好的地方?是两个人因为信息差而导致的偏见解开了,晏在舒知道了孟揭在“笠恒事件”里站的角色,心里多少存有愧疚,坏的地方?是刚刚彼此确认过的感情?状态再度陷入“爱与?不爱”的自证泥潭。
而晏在舒是做理论研究的,她重逻辑,就算真要分,也必定让他死得明明白白,以此断掉他所有念想,但她没有,一通紧急通讯就宣判了他的死刑,而在后来的通讯记录上,显示着晏在舒还在不同时间段给他打过电话,他当时下了飞机直接去的医院,没接上。
两人不管少年?时期关系有多僵,总归是自打出生就认识的,晏在舒绝对?不是这样有耐心的人,要真为了跟他谈分手的事儿,那第一通电话没打通,以晏在舒的脾气?,就该直接发?消息给他下最后通牒了。
但是没有,在海市时间的深夜到白日,一日一夜的时间,除了十几通未接来电,别的什么也没有。
楼底下和着拍子高歌的年?轻人已经走了,整片空间安静下来,风流不息,小幅度地吹起晏在舒的刘海,她眨了两下眼?,“还能为什么。”
声?音也特别平静,但说这话时眼?神是避开的,越过了孟揭肩头,去看他身后,冷甲巨人一般林立的高楼。
但下一秒就被?正了回来。
孟揭的脸迅速放大,她嗅到他身上的味道,也感受到他同样发?热的鼻息,俩人的距离只剩危险的10厘米,他的怒和燥,还有藏在肢体里的欲都一览无余。
“你?倒说说看。”
“旧事重提有意思吗,为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现在又来扒我一次皮就很高兴是不是?”
“我扒你?一层皮,”孟揭重复着这一句,语气?仍然克制,但握在她颈后的手忍不住施力,“是谁在车库里说的别在一起,又是谁在电话里说的分手,明明白白是你?先断的晏在舒。”
“不该断吗!”
晏在舒突然一阵鼻酸,那是种?混了长久怨恨的委屈,这委屈两个月内无人问津,频繁被?打压,乃至于在对?峙间一点?就着,眼?眶通红,声?线不稳,“及时止损啊!你?想闹得多难看才算完?!”
孟揭就看着她眼?睛里一层光膜,闭了闭眼?,松手,往后坐回去,烟一口没抽,直接掐断扔烟灰缸里。
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夜色浓郁,天?顶是深藏青的一匹布,又滑又细,云絮全在上边站不住脚,来来回回飘移,光线时明时昧,不远处有夜间小卖部开始放新年?歌,而这一方?不足十平米的小露台突然陷入寂静。
晏在舒抽一下鼻子。
情?绪剧烈起伏加速血液循环,头更昏沉了,心也更堵了,觉得本来缓了两个月的情?绪,怎么一碰到这混蛋就开始不受控呢,这人总是这样,凭借一副冠冕堂皇的论调搅乱她的生活。
很不服气?。
幸而沉淀了两个月,情?绪爆了一下之后就冷静下来,也看透了,再待下去也是吵吵吵,没完没了地吵。还在一起的时候,吵架是种?情?趣,是底线之上的一种?磨合方?式,不管怎么吵都能说得开,也能兜得住。
但现在不同。
晏在舒手都发?虚,强自镇定地去够那只水杯,蜂蜜水缓解了胃部的灼烧感,她放杯子,欲起身。
“算了,我没法心平气和跟你待在一起,以后还是保持距离,白天?我说的那些不全是气?话,也有认真的部分,你?看我们俩……”声音从平平静静到略有不稳,最后哽一下,忍住想掉泪的感觉,“为什么非要谈那一场啊!”
说着话,起身太猛导致站立不稳,手臂被?扶了一下,而这一扶,就更像冰天雪地里待习惯的人突然感觉到一点?点?微末的温度,你?看,暖也暖不了人,平白无故让那块皮肤冒起一点点刺痒钝痛。
他俩现在的处境就是这样,任何关心都是多余,起的都是反向作?用。
“我本来就不想谈啊!”
晏在舒干干脆脆地甩开他,身体又再一晃,坐了回去,酒劲儿冲脑,一挥手把湿毛巾往他身上砸。
“各取所需之后,再好聚好散不行吗,不想谈的时候你?非要拉我下水,拉我下水了又在怪我不爱,是不是都我错啊?现在呢,你?报复得很高兴是不是!你?在我这受的冷落受的委屈,我都还你?了,我们两清了啊!”
眼?泪终于开始掉,无声?地掉,她垂着头,在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线衣下摆洇开的一点?点?灰色斑痕,心态整个崩溃,喉咙也彻底哑掉。
孟揭这时候才有动作?,先前?的浮躁早没了,在她眼?睛开始红的时候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