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归海淙沉默的更久,久到揭园以为他又一次会拒绝解释原因。
“我其实讨厌回忆过去,讨厌讲自己的故事。”
归海淙不再面对着揭园,而是侧着脸望向窗外黑下来的天,他的嗓音像雨后清晨的雾,忧愁缥缈,一开口就带着潮湿模糊的伤感。
揭园突然就有些怀念那个站在聚光灯下低声吟唱的归海淙来,他有种与生俱来的魅力,仿佛是为舞台而生。
在他不知道归海淙是谁之前,他也觉得归海淙的歌是好听的。
可后来,那些事情好像成了他在自己与归海淙之间竖起的一道墙,他开始刻意忽略归海淙身上的好。
归海淙的善良单纯、不作伪,他的大度宽和、随性自在,他的嘴硬心软、神情专一……
他似乎一直在回避这一切,吸引他的美好特质。
为什么?
揭园眼神一黯,他知道的。
因为这一切美好的,都不是为他,是为了另一个人。
被留在过去的一个人。
归海淙不愿回忆过去,也是为了他……吧?
“我。。。。。。是不是跟他长得很像。”揭园没头没脑地抛出一句,却不像个问句,倒像是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归海淙一愣。
“没什么,你继续说。”揭园放在膝头的手指微微颤动,屋子里太静了,静得连心里的话都有了声音。
归海淙爽快地略过了这句话,接着说道:“我真的讨厌那些过去,有太多不开心的东西。”
“可是,我喜欢的,也都留在了过去。”
“我没有那么清楚圣景一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甚至没有见过他。”
“不过,我知道,圣家是这一年大比的胜出者,换句话说,圣景一赢了。”
归海淙薄唇一张一合,影子在烛光里被放大投在白墙上,连发丝都很清晰。
“只是因为他赢了?”圣景一赢得大比是个人实力的问题,跟他很危险根本没有确切的关联,揭园不相信这种轻易的论断。
“当然不是。”归海淙先是矢口否认,而后他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虽然灯火昏暗,可揭园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痛苦,以及很深的悲伤。
归海淙呼吸粗重,连带着声音一同沉下去:“是因为他赢的手段。”
“进入大比决赛的人,都死了。”
归海淙终于望过来,一双眼睛不似平时那样有神,而是盛满了破碎的光。
“包括被寄予厚望的年轻天才——”
“揭宥阳。”
轻飘飘的三个字有如雷霆万钧,重重砸在揭园心上,他下意识掐住了食指,脱口道:“你说谁!”
归海淙双眼通红,浓重的悲戚汹涌而来。
“我说,揭暄死了。”
“他不会有什么光明的未来,连后来都没有。”
“他永远停在十八岁那年。”
“怎么会这样!”揭园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漂亮的窄眉打了死结,杏目圆睁,满脸写着不敢置信。
“不可能,他那么厉害,怎么会死!”
少年英才,鲜衣怒马,心怀悲悯,胸有大志,自小勤奋练功,长大斩妖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