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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为了祈求平安健康,福气长存的日子,她咳得这般厉害,恐要遭人诟病。
在祠堂偏殿中她本就跪得辛苦,在这样的天里竟然还出了一些冷汗,结束时又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自行站起身来。
现在在这风雪之中,更是举步维艰,她望着静妃的背影,一双眼里全都是恨。
若不是静妃,她怎会变成这副模样?还有长孙透,那日没有她在,皇上又岂会关她如此之久?
她思及至此,只觉胸中气血翻涌,她用帕子捂着嘴,闷咳了一声,原本冰凉的手心里竟感到了一股潮热,她另一只手抓紧了身边秋菊的臂,又颤抖地将手帕从嘴边移开。
那帕子本是淡紫色,现在中间那一片却被染成了绛紫色,甚至有些发黑,看起来触目惊心。
秋菊惊慌地唤了她一声:“娘娘!”
俞妃横了一记眼刀给她,将那帕子揪成一团塞给了她,却发现自己的手上也带了血,她蹲下身子从一边的路旁揉了捧雪,用力擦了擦手中的血迹。
秋菊赶紧从怀里取出了自己的帕子,“娘娘用奴婢的擦擦手。”
俞妃手的手被冻得通红,可这一刻她却全然没有知觉,接过了秋菊的帕子,将手擦干净后,她说:“找个地方将那帕子烧了。”
秋菊明白娘娘意思,今日如此重要的日子,见了血便是最大的晦气,若不是为了博得皇上垂怜,娘娘又何苦遭这样的难。
眼看前边儿的人越走越远,俞妃不敢再歇,又默不作声地咬牙跟了上去。
王富贵一行妃嫔和宗亲女眷到了殿外,又被安排在了小房间里,神佛不比祖宗,他们这回要等皇帝一行拜完了,才能去拜。
入了小房间内,众人才算缓了口气,这宫里伺候的奴才们早就准备好了茶水。
这热茶喝下去后,王富贵才觉得身体暖了起来,众人又小声说了一番闲话后,才得了管事太监的传令。
这一通折腾下来,一个上午就过了大半,好在回去的时候,能坐轿子,各宫里的轿子都按尊卑排着队候着。
俞妃的背影看起来像只摇摇欲坠的风筝,王富贵见了却生出了点佩服来,他没想到俞妃还真能把这一整套流程坚持下来,除了面色看起来差,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人在病中言语也少了许多,这一路上竟然也不曾争锋过,想来身体确实是不怎么经扛了。
静妃从他身边路过,给他请了个安,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
问了句:“娘娘是觉得俞妃可怜?”
王富贵转头看她,有些时日没见静妃了,她好像越来越清冷了些,眼神也不似从前了,跟第一次见她时已然天差地别。
叫王富贵不得不感叹。
这后宫中的人,好似都被下了一种咒,不论进宫时她们是何等天真烂漫、娇俏单纯,到最后她们都会变成曾经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自私无情、狠毒卑劣。
也包括他自己吧。
这一路走来已经叫他心硬似铁。从前他还存有一份怜悯之心,可后来种种遭遇,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他也就对别人可怜不起来了,对害他的人心软,除非他脑袋被门夹了。
王富贵不答反问:“妹妹觉得本宫也像菩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