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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将你……”按着少女的脑袋,珍重地揉进怀里。
“……禁锢在我身边。”腔调沉地不像话。
然而,少女抵住了他的动作,也一道打断了他的妄念,“不行哦。”
男人一直知道少女的身体是人类之躯,但手底这份推拒的力道比任何力量都坚定。与其说是把他推离,不如说是将她自己驱逐。
瓦纱柯的声线依旧温柔宁静,一如空座町之战中不知人世险恶,执着地想要打败他那样,不容置疑,义无反顾,“惣右介,不行。”
如果说每个实数世界都是一个虚数之树上的一枚叶片,那由【灵王】构建的BLEACH世界就是已经开始凋零、垂垂欲坠的枯叶。
从世界外围观察,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在反复无规律地收缩膨胀。收缩时像是颗干涸的种子,膨胀时却又如同汽化一般变成薄薄的灵气之雾,好像下一刻就会蒸发上升。
它躁动着,被灵王保持在一个微妙的临界点。
任何一个时刻,这个世界都有脱落虚数之树,落入量子之海重归混沌的可能。
为了将这个世界补全为稳定的世界,这个时空的灵王从星海里截留了漂泊不定的【星星】,用作为人类的一生,交换了祂以虚数能量为整个世界修正重塑。
“自世界外侧看到过真相以后,我以为你会明白,那份【契约】不存在欺骗的部分。它作为交易而言公平、公正、不偏不倚,是个双方都赞成的提案,这一点没有可以置喙的地方。况且就算没有【契约】,我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你简直——”
“你想说不可理喻吗?”瓦纱柯接住了徒然断裂的话语,认同地颔首,“确实,我并非人类,考虑的方向和你不同也很正常不是吗?”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似乎要主人用尽最大的意志力才能约束自己的情绪,“【并非人类】不是你肆意妄为的借口,瓦纱柯。我一开始对你的评价完全正确……你果然是蠢货,身为强者却甘愿戴上镣铐,伏地膝行,将控制你的缰绳交到比你软弱的家伙手中!”
“才没有呢,”少女故意鼓起脸,没怎么认真地反驳,“掌控我的人从来都是惣右介呀。我们的愿望是一致的,你不是一直希望终结世界千万年来的牺牲连锁吗?由灵王开启的、维系世界的悲剧,在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造成雪崩之前,由【灵王】亲手结束,没有壮志未酬的牺牲,没有不得不做出的抉择,那不是好事吗?”
“没有牺牲?这就是,你所谓的没有牺牲?你把你自己……”低声把她的观点在牙关间重复咀嚼,男人的嗓音逐渐嘶哑艰涩,“说到底,你本来就是……本来就是这样的、可悲的……”
“可悲吗?被惣右介这么评价我还是会生气的哦。”
恍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蓝染惣右介的脸上浮现出难得的赧然,他往外偏了下眼,“……抱歉。”
少女反而“噗”地笑开,“只是开个玩笑。不管别人是什么想法,不管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我都不会有改变主张的想法。”
她靠近一步,伸出双手捧起蓝染惣右介的脸。那是一个轻缓到珍惜的动作,“有时候看着你,就等于见到了这个世界所创造的奇迹,连尘世执政们都承认你作为人类的优秀,并非神明,却只身挑战神明,将自己的意志贯彻到底,这份勇气和智谋,是你比任何东西都让我喜欢的地方。勇于向【命运】发起挑战,在不完整的世界里开辟出道路的人,是你让我更加坚定了履行【契约】的决心,说【我爱着你】,也不为过。”
直视的目光明澈沉静,“惣右介,把它当成是一个请求,可以吗?我此生,唯一的一个愿望,希望你能帮我实现它。”
“……假如我的答案是否定的?”男人感受着落在脸颊上的温暖,缓缓闭起眼。
“虽然没法像流光忆庭的忆者那样消除记忆,但只是封印某段记忆的话,我应该还是办得到的。”
“呵……你还真是当着我的面说出了了不得的话。”笑声沁着股苍凉的意味。
“毕竟我承诺过不会骗你,”很难说瓦纱柯是不是拥有某种趋利避害的小动物本能,总能用天经地义的口吻平复男人骤起的尖锐心绪,“那么惣右介的决定是什么?”
“你只给了我一个选项,瓦纱柯,在这件事上我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
“对不起。”
蓝染惣右介当场被她屡教不改的熟练滑跪气笑,连带熄了拿言辞挤兑恋人的心思,“……明白了,我暂时不会阻止你。”
少女欢快地搂住男人的脖子,把自己埋进他怀里蹭蹭,“谢谢,我最喜欢惣右介啦~”
经历过那样一场开诚布公,发觉自己返回的落点果然是无间狱后,蓝染惣右介表现得格外豁达大度——恰好他确实需要一段静思的时间,去推演破局的概率。
几句话送走灭却师的首领友哈巴赫,蓝染惣右介看似被束缚,实则在镜花水月的幻象下计算着所有条件,规划着所有因素,以期探索出一个渺茫的可能性。
而在这样的他面前,某个人影出现了。
“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我的时代还未到来,有的人死后方生。*”来者浅笑着,躬身抚胸朝厉起视线的超越者行礼。
“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在舞台边缘博得一个小小出场资格的我呢?”
“啊,请不用如此戒备。我会选择此刻登场,只不过是因为……呵呵,我已经【死】了啊,这个世界中亡者的归所,不就是尸魂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