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也不想这些陈年秘事被旁人知晓吧?”萧起庭站起身,理了理衣袍,“儿臣有几个疑问还请父皇解惑,为何徐氏甘愿领下所有罪名服毒自尽?又为何在其临死之前突然说兰妃不是她所杀?”
“一个并不受宠的妃嫔竟能在后宫只手遮天一连毒害两位宠妃而不被发现,现在想来确有蹊跷,父皇以为呢?”
“够了!”庆文帝一手拂掉盘上的棋子,“你是在怀疑朕?”
“儿臣不敢,儿臣只想求一个真相!”
“真相?你懂什么是真相?亲眼所见还是亲耳所闻?朕是大齐的天子,朕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大齐的江山社稷,这才是真相!”
眼前的人声嘶力竭,似一头发怒的野兽,萧起庭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不,或许是他从未真正认识过自己的父亲。
“朕不妨告诉你,兰心宫的大火的确是朕授意皇后放的,西炎王诡计多端贼心不死,换作是你,是否会留一个敌国细作在宫中?!”
“那……我母妃与德妃娘娘呢?”
庆文帝冷冷地哼了一声:“田家手握重兵贵极一时,连朕都要忌惮三分,他家的女儿若是做了皇后,这天下恐怕就要改名换姓了!”
“所以父皇允诺徐氏后位,借徐氏之手除掉了德妃?”
“没错,这只是第一步,田家势大,朕用了整整十年才彻底削弱了田家的兵权,否则哪来如今的局面?”
“古来上位者的权衡之术罢了,你以为这龙椅是如此好坐的?”
庆文帝索性把话说开了:“赵家也好田家也罢,不过都是我萧家的奴,大齐重兵只能握在我萧家手里!换作是你,你也会这么做。”
萧起庭一时无话,自古皇权之争就异常残酷,朝堂上也总有那么些人心怀叵测,这些年他执掌莲花阁和御史司,对此深有体会。
“那么母妃呢?母妃并无显赫的家世,对父皇构不成威胁,为何父皇连一个弱女子也不放过?”
庆文帝的神情陡然颓败下来,双手无力地垂下,久久没有说话似陷入了回忆。
“你母妃她,聪慧果敢又善良,初见时,她穿了一身红衣,从一群地痞手中救下一对老夫妇,朕从未见过这般特别、耀眼的女子……”
“进宫之后,朕把所有恩宠都给了她,她喜欢莲花,朕便命人将整个皇宫都种满莲花,她舍不下莲花阁,朕便允她继续做那劳什子阁主,甚至愿意为她遣散后宫!朕只想让她安安分分待在朕的身边,可是,无论朕怎么做,都融不了她那颗铁石心肠。”
庆文帝喟叹一声,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她要离开朕,铁了心要离开朕……”说着说着哽咽了两声,“她说这深宫之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下半辈子绝不困在这里做一个与人争宠的妒妇,朕知道她说到做到。”
萧起庭眼眶有些酸涩,在他记忆中她的母妃总是笑盈盈的,一抱着他便不撒手,唯一的一次见她落泪,是他半夜醒来,她坐在榻边,轻轻地抚着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