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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傅纾责怪自己不够敬畏生命,自食恶果。
想及此,傅文止很是担忧,却看见傅纾忽的抬头朝他笑了,某种千言万语,皆不为他所熟悉。
傅文止的心慌瞬间达到顶峰,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切勿乱想,却只见傅纾忽然轻快地松了口气,她放下仍冒着袅袅热气的水杯,伸手摸了摸自己头,滚烫的,是自己送上的温度,然后转身离开,什么都没说。
那温度,也稍纵即逝,一如桌上她一口未沾的热茶。
傅纾终于还是走了,在初夏,苏市的春寒仍旧恣意料峭时候。
走时仍是傅文止送她,出国的事,她没让弟弟跟家里说。
“拖一阵子吧。”她说:“我就想去那片海看看。”
那片沉没都乐的海。
她如今,也只剩这份骨气了,矛盾地立冢,偏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万一呢,那附近的渔村,就幸存着一位外来的陌生面孔,绮年玉貌,笑眼盈盈,只缺了右手的一截小指。
傅纾祈祷这样的幸运,祈祷世界上总是好人多,祈祷她碰到慈悲的概率大。
祈祷她的小姑娘,还好好的生活在这世间的某个角落,她可能被好心人收留了,苦于言语不通,无力挣脱现实困境,无处求援,于是便在当地留下了;
可能还在支教,身边围着一群幼年稚脸,课间十分钟,玩着老套又经典的老鹰捉小鸡;
也可能正等着自己赶紧出现,乍一回头,又看到她时,会飞奔而至,眼里噙满着泪水,要抽抽噎噎的钻到颈间,把泪水蹭到自己肩上,然后凶狠地嗔怪她:“你怎么现在才来。”
傅纾想,她会好好道歉的。
这次,换她被处分,换她写检查,换她被众目睽睽的声讨。
马小军在《阳光灿烂的日子》的片头说:“我的故事总是发生在夏天……”
她特意选在夏天出发,那是遇见都乐的日子,是她掌握的为数不多的生命密码,这一次,飞机会一直往南方开,开到只有夏天的地方,她的故事,会一直发生在夏天。
……
写在最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