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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净屿也就顺着她的意思换了个话题,他本来就没打算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月缘先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给你的出国礼物已经准备好了,放在走廊尽头左边的房间里。若是我不能亲手送给月缘,就麻烦月缘自己去取了。”覃净屿说不清自己是以什么心态说出这句话的,可能带有点遗憾吧。未来是没把握的,他终归没打算真的伤害月缘,谁知道这样的假把式又能唬住秦霁渊多久。
“覃哥哥怎么净说奇怪的话。礼物当然要你亲手送才有意义啦。”
“好,那等月缘醒了,我亲手送给月缘。”他轻轻在月缘的手背落下一吻,“月缘,好梦。”
秦月缘的记忆就到这里,睡熟的她不会知道覃净屿在她床旁站了许久,犹豫多时,还是没敢落下那个应当落在她唇上的吻。
有时覃净屿很庆幸,人死以后就不会再遗憾了。
望着熟睡的少女,郑时朗不自觉皱眉。他撬开秦月缘镣铐上的锁,轻轻摇醒她:“月缘,该醒醒了。”
秦月缘还睡眼惺忪,感觉熟悉的声音飘忽空中,不大有实感。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才看清来人是郑老师:“诶……郑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月缘吧。发生了什么,月缘怎么会被锁在这里?”
“什么被锁?我没有被锁啊。”秦月缘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覃哥哥带我参观他的实验室,他还有实验要做,就让我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他说吃晚饭会叫我的……郑老师,现在什么时候来?”
“已经快要到吃午餐的时候了。”
“啊?覃哥哥怎么也不叫我一下……郑老师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刚才……被锁起来了?”月缘只有满腹疑惑待解,倒是没什么恐惧的样子,应当没受到什么伤害,郑时朗这才暗暗放下心来。
“没事,已经没事了。只是下回月缘要多留意,这种不像床的地方不能睡,知道了吗?”郑时朗极力安抚着月缘的情绪,心绪还牵在另一个人身上。
秦月缘这才注意到,这个被自己认为是床的东西,说成手术台也不为过。床头床尾垂下两副镣铐,发出渗人的光芒。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一旁床头柜上的对讲机便响了起来:
“月缘,该起床了。你哥哥来找你,你有什么话要同他说的吗?”
这个声线她最熟悉不过,那个本该唤她起床吃晚饭的声音,如今冷冰冰地被置于对讲机的另一边。
在郑时朗的示意下,秦月缘颤颤巍巍地拿起对讲机:“覃哥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把我锁起来?”
秦霁渊在听到妹妹的声音的那一刻,放下了举着枪的手。
“我们之间的恩怨,别连累别人。”秦霁渊冷冷地说,“这就是你的筹码?”
“这是我的底牌。”覃净屿显然是对这张底牌太放心了,竟然能若无其事地弹着钢琴,全不管秦霁渊会不会一怒之下扣动扳机,“我同意你的观点,我们之间的事,确实不该牵累到月缘。所以,我要看见秦少爷的诚意。”
秦霁渊觉得好笑:“你应该知道,我是来杀你的,不是来求你的。”
“嗯,不错。看见走进覃家的人是你而不是郑时朗,我便知道你来意如何了。真扫兴啊,本以为和郑主编尘缘未了,还能会上几面的,没想到他愿意多吃那么多苦,也不愿考虑我们的合作。谈及这个合作,还和秦少爷有关呢,秦少爷就不好奇?”
秦霁渊挑眉。
“我就当秦少爷好奇吧。郑主编为了救你,可是把他的命抵给我了。只要我放你和梁氏母女一条生路,要杀要剐,无论我把他切成几片,他都甘之如饴。这是平等的买卖,你情我愿,秦少爷横插一脚,倒显得是郑主编不守信用了。秦少爷是生意人,应当知道什么不该插手。”
秦霁渊不想和他废话,念及月缘,却又不得不停手,只得耐着性子等他提要求。秦霁渊此时生出一点懊悔来,他早该提醒月缘的,先前念及覃净屿对月缘极好,两个人又有些难舍难分的情谊,自己自然不好在月缘面前说覃净屿的坏话。没想到自己这个妹妹真那么单纯,一不留神就被覃净屿利用了。
当然,更没想到的是,覃净屿竟会对她下手。
“你说得对,我是生意人。一码归一码,你要什么?”
“我要秦少爷放我一条生路。”覃净屿顿了顿,偷偷按动对讲机的按钮,换了个可怜巴巴的语气,“我和你无冤无仇,秦少爷何故一定要我的命呢?”
“无冤无仇?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还打算演给谁看。往事我不想再多赘述了,就凭你对月缘和时朗下手,就够你死八百回。”这句话当然不能播给月缘听,覃净屿只会让月缘听到她该听到的。
“你说不出所以然来,却一心要我的命。我知道你自幼便不喜欢我,觉得是我抢了你应得的母爱。可我从来都没有这个意思,顾阿姨对我极好……”
秦霁渊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哦,你也知道我妈对你极好。难道你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你就靠向日本人卖命,残害我中华同胞来报答我妈?你也配提她!”
差不多也就是在这时候,秦霁渊发现了他手上的动作。原来覃净屿这些驴唇不对马嘴的话都是有意说给月缘听的:“你还要骗我妹几次?依我看,将死之人,倒也不必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我还以为覃少爷行得歪不怕他人戳脊梁骨呢,现在倒在月缘面前演起来了。”
秦月缘越听越糊涂,只知道她哥确乎是要杀了覃净屿。好像自己的噩梦还没醒,她分不清这里是不是另一个噩梦,下意识去抓郑时朗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