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老丈腌咸肉的本事很好,那几条咸肉风干后漂亮得像玛瑙一样,肥瘦相间。
吃的时候,只要薄切几片铺在菜干、笋子上,与饭同熟就好了。
就算是咸肉,不吃也是会坏掉的。
游飞喂了那么久的猪,不好好保存的话就可惜了。
蓝盼晓记了账,等游飞回来好还给
他。
但明宝锦觉得游飞可能不会回来了,因为她。
因为她躲不开邵阶平的盘问,因为她看不出苗玉颜有了身孕,因为她耐不住气把事情提前告诉游飞。
因为她是个笨蛋,她什么都做不好。
“尝尝?”蓝盼晓把一片晶莹剔透的咸肉并一根嫩笋尖放在她碗里。
明宝锦拿起筷子夹起来,乖乖地吃了。
“好吃吗?”蓝盼晓又问。
明宝锦点头,当然是好吃的,油浸透了涩,荤缠绕着素。
好吃的东西,即便在不开心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好吃,但苗玉颜和游老丈相继去世那段日子里,明宝锦吃什么吐什么,最后是靠着老苗姨的米粥油熬过来的。
她现在已经好了不少,能吃下东西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像从前那样喜欢往厨房里钻了。
磨一磨芝麻盐,剖开炙热的烤饼,把芝麻盐抹进软而烫的饼腹中,一点点盐味能勾出所有的麦香气,芝麻的香气柔和隽永。
捣一捣茱萸蒜酱,浇淋在凉透的米皮上。米皮是老苗姨把米浆倒在竹篾上晃平晃匀后炊出来的,薄透一层,揭起来时随着窗外的风一起波动。
炒一炒黄豆,这是游老丈做酱油的独门方子,炒过再泡水的话,会更香。
明宝锦还记得去年夏日里,他同老苗姨一道给黄豆裹粉,把她和游飞赶出去砍些黄荆条回来。
游飞一听不乐意,还捂屁股。
“啧!”游老丈瞪眼,“我打你还用得着专门去砍荆条,盖豆子的!”
那一缸酱油就快能吃了,每天早上老苗姨都会去搅一搅,然后盖好。
“这是什么?”明宝锦拿起藏在酱油缸后的一个黄绿色的竹器,看样子像个篓子,但又只比酒提子大了一点点,编得非常细密。
“起酱油用的。”过了一会,老苗姨才说。
“怎么用?”明宝锦又问。
“搅一搅缸里的酱,然后把这个放进去,加些水,把酱和水搅匀了,等一等,滤进那里头的就是酱油水了,可以吃了。”老苗姨说。
明宝锦看着手里的小竹器,忽然想起这是游老丈做的而不是明宝清做的。
在做这个小竹器之前,他先给明宝锦和游飞各做了一根‘钓蝶杆’。
其实就是细细的竹竿麻绳和一块小小的白布,他们在花田里扬起来的时候,成群的蝴蝶会跟着他们飞回来,他们跑到哪里,蝴蝶就跟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