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昔羽无语片刻,低头喝茶。
肃国公府。
正值草长莺飞时节,风恬日暖,烟雨秀丽,京城在春光乍泄中微醺,连空气中都带着甜丝丝的醉意。
白墙黛瓦的大宅院,朱红石柱,雕花栏杆,刚刚下了一场雨,青石板被冲刷的如同碧玉一般清润。漏花窗旁高高翘起的檐角下,正有人拿了蜜饯,细细的掰成小块喂猫。
那猫浑身脏兮兮的,活像是臭水沟里滚了一圈,一身白毛都炸起来,一边低头用粉舌去卷那小小的蜜饯,一边拿滚圆的的蓝眼紧紧盯着投食的人,好似准备着稍有不对劲的地方就立马逃走似的。好在喂它的人极为温柔细心,骨节分明的指动作极轻,并未表现出丝毫不耐烦来。
“阿随哥!阿随哥!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斜地里突然刺出来一道声音,有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身上的玉佩叮当作响,那白猫被吓得一个激灵,背一弓,跳上墙头,一溜烟儿的跑了。
在庭院内大声喧哗的少年郎还丝毫未曾察觉自己干了什么好事,着一身翠绿的长袍,腰佩香球,手拿折扇,瞳仁清亮,唇红齿白,花蝴蝶似的飞奔而来,堪堪停在人前,带起一阵香风,“出事了!阿随哥!”││
第十九章
装着蜜饯的白玉碟子被随手扔到石桌上,喂猫的年轻公子眼神微沉,漫不经心的抬眼看去。
那是一张极明艳的脸,一双眼睛形状温柔,眼尾微微上扬,如秋水照影一般潋滟多情,撩人心动。唇瓣薄红,即使不笑也自带三分笑意,微微勾起时便显出浓烈的风流韵味来。
然而这明艳张扬的相貌此时带了三分冰霜:“你把我的猫吓跑了。”
“啊,对不住,”颜乐嘉有些尴尬道,“我并非有意的。”
颜随偏头,眸光散漫:“你有事?”
颜乐嘉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拍着自己的胸口喘了好大一会儿才抛出来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送特产给你们家的小厮被那个谢通给欺负了!”
沈祁云强忍着好奇心坐在那儿喝了一会儿茶,就忍不住急哄哄的挑开纱帘看下面的情况,忽然惊呼道:“昔羽哥,你说的真准,肃国公府来人了!”
林嘉慕也起身走到窗前看下面的情景。
那小厮正跪在地上涕泗横流,一边站着如同恶霸一般的谢通,嘴里仍是在不干不净的骂着。
街道上拥拥挤挤的人群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莫名安静了下来,让出来了一条路。适逢春日,柳色如新,一城融融春色里,有人艳骨英姿,踏着懒倦春景而来。
颜随一身暗红斜襟长袍,下摆处绣了大片大片的银色蝴蝶,栩栩如生,翩然欲飞。这般挑人的颜色本十分不好驾驭,却因为他夺目抢眼的面容而近乎相得益彰的和谐起来。此刻骨节分明的右手正把玩着一只暗青香袋,里头叮咚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