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却没有资格对这样的苏岑不满——他只是按照他对他的态度在对待自己而已,是自己亲手将他推开的。
但他又不甘心,从未安静过的藏锋院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安静地每天他都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内心里复杂的情绪反复地纠缠,拉扯,母亲的嘱咐一遍遍在耳边回响,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像剥洋葱一样,一层层从最外面剥到最里面,从最上面翻到最下面,直到灰色的衣料慢慢被掀开,露出艳如心血的颜色,将这件衣裳拿了出来,放到了榻上。
他又将上面的芍药一朵朵数了一次,二十朵,每朵花的花瓣都是二十瓣,一朵也没有错。
这是他永远不会去穿的颜色,可是却是另一个人的最爱,从小小一团,到如今的俊美非凡,他像小时候一样,做好了衣裳,就会一遍遍地想,穿在他身上会有好多看。
然后等他过来的时候,亲自替他穿衣,系带,还能掐一朵最好看的花簪在他的头上,看着他兴奋地飞扑到他身上打滚。
小陵送衣裳去的那短短时间里,他就告诉自己,如果他没认出来,那就算了,没有人一定要被年少时的情谊捆绑一辈子。
但是他来了。
来得这样快。
还等了他这么久。
自小看到大的那张昳丽致极的面容在就在眼前,期待又带着些小心看着他,一整日都在心里晃荡的东西像是终于落了地,像是有人往深井里扔了一块大石头,扑通一声,发出又沉又重的闷声回响,那音浪在整个深井里回荡,震得整个井壁都在颤动,而散出井口,落入人耳的,却只有浅浅一声而已。
“好。”
第二十一章
苏岑听到他回答的一瞬间,就感觉巨大的欣喜从胸膛里炸开,他像等了一晚上,终于在晨光中等到第一朵花开的蝴蝶一样扑了上去,直接将裴决整个抱住。
裴决被他抱得一僵,耳后涌起一阵热意,低声斥道:“放开。”
苏岑听出了这句话的外强中干,越发得意,得寸进尺:“我才不放,你怎么不动,也抱我一下,庆祝我们和好。”
裴决眼中幽深,眼底却泛起一丝克制不住地笑意。
这才是他熟悉的苏俏俏,霸道,幼稚,得寸进尺,最会耍赖和撒娇。
这几日里那个礼貌,克制,成熟的小候爷像是别人,陌生地让他都快认不出来了。
裴决任他抱着,连他自己都查觉到自己的声音在不自觉地放柔,放软:“在人前时,还是要注意一点。”
苏岑一听他这话,就皱了眉,微微松开手臂看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