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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所谓的命脉并不是百姓的命,而是想要百姓性命的东西,梭真想要的境况就是如此,他觉得这样才是真正的捏住了覆盆国的命脉。
忽然,他们听见了梭真的声音,语气极为高亢有力:“大家不要怕,朕会想办法,皇宫里的雾正是由皇后寝殿里传过来的。”
昱横去看晴无夜:“还真是贼喊捉贼,他又开始故技重施,嫁祸人了。”
有人高喊:“皇后不是死了吗。”
众人附和:“对。”
“没错,她已经死了。”
口气极为不敬,但梭真并不在乎,还在好声好气的解释:“或许是她之前设好的机关。”
又有人问:“皇上,我们听到了您之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临悠城的百姓虽然冲进了皇宫,还有人在赶来的路上,现在大殿前广场上的人越聚越多,蒸笼般的温度也没吓退他们,全都大张旗鼓的手持火把,依然不敢相信他们十分敬重的皇上会如此对待他们,在大殿前的空地上一直停滞不前,他们就是来讨个说法的。
他们敢杀冒小,可一旦进了皇宫,由于对至高无上的皇权有了经年日久的敬畏之心,常年畏缩伏地的他们轻易不敢有什么想法,饶是亲耳听到,在短时间内也不敢相信。
梭真心平气和的说道:“之前朕也听到了,朕也在找他的声音,只可惜一时没找到,有些事情需要亲眼看到才作数,朕现在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是相信刚才那人说的话,还是相信此时此刻我亲口说出来的话。”
场面寂静,落针可闻,半晌后有人窃窃私语,像是在交头接耳,之前那份抖擞精神的坚定和愤怒,在畏惧和孤陋寡闻中逐渐的支撑不住,众人都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这位至尊无上的皇帝,有人更是耐不住热,敞开了领口散着热气。
昱横靠着妆奁,他静静的听着这一切,叹气道:“你看,被他给圆回去了。”
晴无夜还在研究妆奁下的机关,抽空应道:“毕竟是北域的邪术,他们没见过,自然会被说动。”
昱横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你觉得梭真之后会怎么做?”
晴无夜见无济于事,决定放弃,他直起了身,侧眸看向殿外的白雾:“纸包不了火,他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这道理他懂,于是,他起了杀心。”
昱横扒着窗看向御花园的方向,不可置信道:“很难相信,我手里的一包毒粉,加上他手里的一包,会起这么大的雾。”
晴无夜走到他身边:“肯定不止,这下面,肯定还有。”
话没说完,两人对视一眼,他们同时都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既然临海城下埋着上千块黄金,那这临悠城下,说不定就会藏了数以万计的毒粉。
梭真脸不红心不跳,还在尽心尽力的劝说:“你们都回家吧,这些雾明天一早就会散了,皇后有罪,其罪可诛,但人毕竟都死了,朕一定会抓紧处理现在的情况。”
梭真在罪恶面前依旧藏头露尾,此时应该如坐针毡的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蛊惑人心的手段真有一套,封住所有去路的困境竟然被推了一个豁口出来。
有人开始左顾右盼,似乎在等着其他人的反应,此时金殿之上,一人白发白须,侧靠檐角,他仰天长笑,爽朗的笑声在夜空里回荡:“你们相信吗?”
声音洪亮,在宫墙之内经久不散,原本他矮小的身影拢在了黑暗之中,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听到声音,众人才循声望去。
周坚早就到了这里,坐在宫檐上始终一声不吭,见众人似乎被说动了,打算离开,他这才迫不得已出了声,不过殿下的人都面面相觑,神色古怪的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怪老头,看样子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怪老头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周坚接着说:“临海城的黄金,想必你们都有所耳闻。”
成千上万的黄金埋在了整座临海城下,当时传闻一出,谁都不敢相信,这时周坚提到了这件事,他们皆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周坚。
刘时生生生的打断了他:“这位是北域人。”
众人哗然,场间顿时吵嚷起来,他们难以接受一个北域人就这么随意的坐在了凛凛不可侵犯的覆盆国皇宫的宫檐之上,周坚身体后仰,双手撑着宫檐,就像和他们闲话家常般的神态放松,漠然的看着殿下的人:“那又如何?我又不是妄加国人。”
梭真背对着周坚,始终面对百姓,唯我独尊的气势一点没减:“请问你一个北域人,为何到了临悠城皇宫之中?”
语气里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嘲讽,因为在这个覆盆国的皇帝眼里,甚至在覆盆国的所有百姓眼里,北域就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弹丸荒凉之地,住在北域的人又是少得可怜,哪像妄加和覆盆两个泱泱大国这么人丁兴旺,经济繁荣。
在这些人眼里,覆盆国就是一只大象,而北域只是一只蚂蚁,大象只是路过就能把蚂蚁踩死,就算如此,大象还不自知。
“我也是北域人。”
玉夫人从大殿侧旁走了过来,和众人站在一起,人群之中,如此之近,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就在刚才,她又是如此之远,下阶之前一直是站在梭真侧旁,一个北域人,有何资格站在那高高在上的殿堂之上接受着覆盆国百姓的万千朝拜。
所有人都齐齐退后,如临大敌一般,和玉夫人势如水火的分站两边,形成了以一敌千的失衡场面,他们都用一种畏惧且鄙视的神情看着玉夫人,场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