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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沈翊有些羡慕他,若是曲家还在,他说不定会选择和千留醉一样做江湖上肆意的风,朝堂的尔虞我诈并非沈翊梦中路。
但他没得选。
“我当然不会离开你,”闻姝轻轻地挣开他,转身和他面对面,伸长胳膊抱紧他的腰,在他后背一下一下的顺着,像是哄小孩,“我们是夫妻,生同衾死同穴,永远都不会分开。”
“好。”沈翊长舒了一口气,紧紧地抱着她,这世上的人都与他无关,只有她。
他的日月,他的河海,他的山川,他的一切。
沈翊许是酒还没彻底醒,没一会去睡过去了,直到次日醒来,他一扫前一日的低落,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色。
闻姝拿昨日的事打趣他,说他像是无家可归在外流浪的小狗,奈何沈翊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断不承认此事,被闻姝笑话了好几日,真是死要面子,除了她,哪里有人见过他这副样子。
闻姝做了好些点心给千留醉,足够吃上好一段日子,千留醉大为满足。
千留醉和单峥、澜悦郡主同一日离开定都,不过单峥和澜悦郡主是回西北,千留醉则要南下,也不知千留醉是怎么说服的澜悦郡主,虽然她一脸不乐意,却还是答应跟兄长回家。
“你答应了我的,要来西北找我,我最多等你半年,如果你不来,我就去找你。”澜悦皱着眉头,拉着千留醉的衣袖不舍。
单峥侧过身去,不想看这一幕,他倒不是舍不得千留醉,他是怕自己腰间的刀要出鞘,他左右是没看出千留醉哪里值得妹妹如此迷恋,恨不得剁了他。
“我答应了你就不会失诺,你乖乖待在西北,如今时局动荡,天下不宁,你一个姑娘家,三脚猫功夫别乱走。”千留醉苦口婆心叮嘱着。
别看楚国想议和,可千留醉看得明白,周楚两国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今年内一定会有大的动荡,所以他要趁此之前去做一些事。
澜悦扁了扁嘴,哼了一声,“知道了,你休想骗我,要是骗我,我就到处说你是负心汉!”
“你赶紧和世子上马车,走吧。”千留醉头疼不已,他向来喜欢自由,无拘无束,惹上个粘人精,他以后就没有自由可言了。
单峥看出沈翊和千留醉还有话说,拉着澜悦上了马车,率先启程前往西北。
“丛昀,就此一别,不知何日能相见,若是有急事,可传信给千红阁,自能找到我。”千留醉比沈翊略大一些,所以哪怕知道他是皇子,也没改口。
沈翊颔首,“你保重,若有需求,随时找我。”
“行,再会,你们也多保重。”千留醉翻身上马,挥动马鞭,骏马吃痛,撒开蹄子向南奔去。
虽已立春,可树木仍旧枯败萧索,没有长出一片嫩叶,宽阔的官道上,来往行人众多,向北的马车、向南的骏马很快汇入人海茫茫中。
闻姝站在沈翊身侧,挽住他的胳膊,与他一同望着远方。
东边层层云雾悄然散去,太阳从云间露出头,洒下一抹微弱的日光,惹得闻姝抬眸看了眼,“出太阳了。”
“嗯。”沈翊狭长的眼眸微眯,握住闻姝的手,“走吧,回去了。”
定都这样大,少了几个人,并没有引起任何的水花,倒是朝堂上因为议和一事吵得更凶了。
在沈翊的有意推动下,议和派有了压倒性的势头,并且将和亲的人选定在了信国公主和慧祥县主之间,无论这两人谁和亲,沈翊都乐意看见,更乐意看见魏家因为这件事吵得不可开交。
想要摧毁一个坚固的堡垒,不仅仅需要从外部攻击,更需要动摇内部,只要内部出现坍塌,这个堡垒迟早四分五裂。
而这一招,显然很有用处,魏皇后五天召了三次承恩公夫人入宫觐见,谈的就是和亲一事。
“怎么样?说动六嫂了吗?”魏皇后急切地上前扶起承恩公夫人孙氏。
孙氏摇摇头,“娘娘,慧祥是老六媳妇的命根子,如何也不愿意。”
魏宗死了,乔氏就剩下一个女儿,哪里会肯呢,就连乔氏的娘家都上门了,绝不肯松口,这些日子更是和慧祥县主形影不离,生怕魏家会突然抢走自己的女儿。
“信国也是本宫的命根子!”魏皇后愤怒道,“难道要叫本宫送信国去和亲吗?”
“也不知怎么回事,分明还有不少宗室女,怎么就变成了在公主和慧祥之间挑选呢?无论是公主,还是慧祥,都是魏家的心肝啊,都舍不得。”一面是孙女,一面是外孙女,孙氏日夜难眠,眼睛都哭肿了,无法抉择。
“还不是燕王!”魏皇后提起燕王便咬牙切齿,“定是他在幕后推动,不知不觉间,他的势力竟庞大如斯,真是小瞧了他!”
孙氏叹气,早知道燕王能一步步害得魏家到此地步,一开始就不该让燕王顺利回归皇室,奈何那个时候魏皇后害了柳贵妃的胎,被皇上查出点迹象,为了保住魏皇后,不得不忍气吞声,和皇上各退一步,这才让燕王顺利上了玉牒,要不然一个在外养大的皇子,想上玉牒没这样简单。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是那样的巧,燕王上了玉牒,成为了名正言顺的皇子,如今再翻出来说,怕是也无济于事了。
唉!一步错步步错,追悔莫及啊!
“母亲,您回去再劝劝六嫂吧,大不了在族中给她过继个儿子给她,许她娘家兄长升官。”魏皇后虽然也喜欢慧祥县主,可和自己的亲生女儿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什么幼弟,什么侄女,她都抛在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