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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骁想了想,道,“他插手的太多了,开始只说管着冶炼,结果银矿开采,士兵守卫,他都要插一手,现在连运银也管,你觉得这正常吗?”
郎屺脸上意味不明,没说话。
崔骁道:“而且,侯爷曾说过——”
“咱们周侯爷的话在你心里,比圣旨还管用,”郎屺这次很快接了口,冷笑道,“周侯爷还有什么吩咐,你一并说来!”
崔骁眉毛紧紧拢在一起,有些不悦,然而早知晓他就是这幅性子,又耐下心,好言相劝。
“皇上早起疑心,如今的朝堂形势你也知道,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前儿一阵子的户部吞粮案,太子的不少人马都被撤了,接下来动的就是兵部,这种情况下,侯爷不谨慎能行吗?皇上正愁找不到由头,这个时候如果银矿暴露,那就是把刀子递给别人,让别人来插!”
崔骁说得面红耳赤,可郎屺依旧不以为然,甚至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哈”地嗤笑了出来,似乎听到了极为好笑地事。
“做着大逆不道的事,还指望着谨慎点就能瞒天过海?我真是佩服咱们周侯爷,古往今来敢把帝王当傻子的,他是第一人!”
崔骁两颌收紧,他沉着脸咬声,“你阴阳怪气给谁看?”
两人相识四年,交情甚笃,少有的几次争吵,都是因为周旷,崔骁对周旷满是崇拜,听不得别人说周侯爷一点不好,偏偏郎屺一说起周旷,就没一句好话。
郎屺脸色不变,从从容容倒了杯茶握在手里,仍然是那副无所谓的语气,“在你眼里,周旷是击退敌军战无不胜的将军,是国家的功臣,可自从他选择踏上沈家的船以后,”
“在我眼里,他就是沈家的一条狗。”
崔骁大胯步向前迈了一步,银光乍闪,郎屺手中的茶杯就应声而裂,而他的右手腕上,则抵着寒剑的尖端,这个位置,再多一分的力,他的血管就会被割断。
可崔骁终归不是那种没有脑袋的武将,仅仅是一瞬,他就将剑从郎屺手腕上移开,他克制着怒气,嘲讽道,“那郎三公子又算什么?郎家大公子天资聪慧过目不忘,年纪轻轻官居四品,郎家二公子性情温和,尚公主成了驸马,虽不能仕途,但书法极佳,堪称一绝,在清流中名声甚好,至于郎家三公子,文不成武不就,恐怕在滇南都没有几个人认识,每天混沌度日,就连总督大人和夫人都羞于提起。”
这是郎屺最大的痛点,虽然他不说,但崔骁作为他的朋友,自然知道,郎屺最苦闷的地方就是生在两个哥哥的光环之下,从小到大,没有人认可他,包括他的父母,这话说出口,崔骁都做好了被郎屺一把夺过剑尖刺进腹部的准备。
可郎屺并没有那么做,他的反应甚是出乎意料。
他竟然附和似的点了点头,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语气,道:“我在我的家族眼里,就是个死人,还不如一条狗。”
崔骁一愣,火气一下下去了,嘴唇动了几动,“怎么这么说?”
郎屺站起身,面色恢复了一贯的冰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幅表情才正常,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命令道:“这次运银,你不要跟着贾琰。”
“不行!”崔骁眼睛骤缩,“你疯了!”
“让他运银也没什么,万一他有问题,还可以将计就计,即使暴露出银矿,侯爷也找好了替罪羊,皇上就算疑心,侯爷也伤不了大筋骨,可是你明知道这次运银是个幌子,如果让他发现了西山后的秘密,”
崔骁真后悔刚刚没给他的手腕子来一剑,他咬牙,“侯爷会没命的!”
生怕他不当一回事,崔骁伸手攥住了他的衣领,警告道,“不但侯爷,你以为沈家跑的了吗?太子,沈家,郎家,咱们都得玩完!你自己也是死路一条!”
第103章运银之行多疑点
郎屺眉梢未动,冷静道:“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银矿的位置本来就是从贾琰口里吐出来的,没有他,这个银矿就不会被开采。
他轻笑:“如果他有问题,那么整件事的一开始便错了,开始都错了,那结果肯定也是错的,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你是说,这本来就是一个圈套?!”崔骁性格稳重机敏,很快就明白了郎屺的意思,他瞪大眼,“不可能,贾琰是因为杀了孙绍祖,走投无路才求上侯爷的!”
郎屺又笑了一下,“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只是说如果,我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贾琰有问题,那么提防谨慎也没用,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鱼饵,而普天之下敢让贾琰拿银矿开采做鱼饵的,只有皇上一个人,如果他没问题,就是因为杀了孙绍祖才投奔的我们,那我用他运银又有何不可?”
崔骁一直觉得郎屺不擅长这些勾心斗角,因为平常跟他说个朝堂形势,郎屺都是一脸不耐烦,只是对矿山本身表现出绝对的痴迷,平日里他嘴上没说,可心里也认为郎屺比不上他两个哥哥,就是个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好在性情不错,待人坦诚单纯。
可今日被他一通话绕下来,崔骁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只好重申道,“反正这次运银我会跟着去。”
郎屺不再和他争执,道:“随你便。”
崔骁一言不发,转身走了,决定将这里的情况报告给侯爷,他心情烦躁,故而忽略了贾琰那活过来的哥哥,把这次塌陷当成了一次简单事故。
而此时,贾琰正和“侥幸逃生”的四人大眼对小眼。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