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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合看着易灵小心又惶恐的跟在林二夫人身后,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又看到林二夫人一个不顺心就呵斥易灵几句,易灵委屈的不敢还嘴,就连身边跟着的下人都敢露出嘲笑的表情。她突然觉得很愤怒,这一刻,对林家和易家的厌恶又攀升了一个高度。
易灵本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的。她是易家的小姐,虽然父亲不是易家的家主分家分了出去,但她父亲是个很有前途的太医,若是认真当差何愁没有前程?
从易太医临死前还为女儿谋划了一场保命的大局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很爱自己的女儿,若不是被人害死,他一定会护着易灵平安快乐的长大,再找一个如意郎君。
如果易太医夫妇没有被林易两家害死,易灵就是太医千金,会有富足的生活和父母的疼爱,她会像沈妙合一样愉快的长大,易太医会千挑万选为爱女寻一位良人,易灵这一辈子都将生活在爱和幸福里。
可是易灵的一辈子都被毁了,她自小就失去了父母,还被迫认贼作父,将杀父仇人视作父母亲人。她的童年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她的养父母能狠心将她嫁给一个庶出的痨病鬼,就知道他们不仅不爱她,甚至巴不得她赶紧死。
嫁人后她的日子更是难熬,丈夫是庶出,一直被没有子嗣的正室夫人厌恶,所以易灵又怎么可能得到婆家的疼爱?最最恐怖的是,她的丈夫自小患有痨病。
沈妙合没有见过得痨病的人,但是从书上看到过,也听家里的老婆子们说起来过。她听说得痨病的人是早晚要死的,这种病是不治之症。他们通常骨瘦如柴、面色惨白,病入膏肓的患者根本就没有人样了,所以才被称为痨病鬼。他们会没日没夜的咳嗽,咳的最厉害的时候简直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伴随着咳嗽还会大口大口的吐鲜血。
试想一下,这样一个男人日夜睡在你身边,谁又能不崩溃呢?林家就是一座监牢,那个庶出的痨病鬼就是拴住易灵身体的铁链,易灵明明是个自由身,却一辈子都被关了起来。
可以说,易灵从一个太医千金沦落到如同一个囚犯,都是拜林家和易家所赐。沈妙合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她要替易灵出这口气,林家和易家必须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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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叶家还请了几个戏班子来唱戏,每场戏唱完都会发起一波捐赠,来宾们可以自行捐出一些银两或者首饰,这笔钱会以前来参加的女眷们的名义,联合捐赠给闽南灾区。
这既是行善积德的事情,传入宫中又会得到皇上皇后的赞许,所以在场嘉宾纷纷慷慨解囊,生怕自己捐出来的东西被别人比了下去。
沈妙合一早就拿出自己的首饰交给罗雪娟帮忙捐出去,然后向罗雪娟告了个假想先离开一会儿,罗雪娟知道沈妙合举办这场宴会实则另有深意,便配合着说道:“你去忙你的正事,这边有我呢。”
要名正言顺的离开宴席其实很容易,因为有冯曼茹这个孕妇在呢。吃过饭后,冯曼茹便说坐久了有些不适,沈妙合马上站出来说陪嫂嫂去自己房里躺一会儿,然后向众人告了个罪。
孕妇身体要紧,没人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计较主人家先离席,于是纷纷说无妨,让沈妙合先照顾好孕妇。沈妙合便扶着冯曼茹,光明正大的离了席。
两人并未回房,而是来到了一处稍稍偏僻的院子里,院子里有假山凉亭,二人便坐在凉亭中,等待来人。
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太阳暖烘烘的照在人身上,也没什么风,倒是一点也不冷。但沈妙合还是担心冯曼茹会熬不住,忙问道:“嫂子可坚持得住?”
“你放心,我精神头好着呢。虽然有了身孕我却能吃能睡,精神也好还不畏寒,想来你这个小侄儿是个皮实的家伙,我怎么折腾他都好得很。”冯曼茹笑道,她确实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的,半点也不像其他孕妇那般左右不适、憔悴不堪。
沈妙合单看冯曼茹的状态就知道她没有撒谎,稍稍放下心来,笑道:“是我侄儿孝顺,怕母亲遭罪所以格外的乖,以后一定是个懂事的乖孩子。”
冯曼茹眉开眼笑,自然而然的摸了下还为显怀的肚子,眼神和表情都格外的温柔,这位平日里风风火火、爽朗活泼的女子浑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说话间,绿萼走了过来,对沈妙合说道:“小姐办妥了,待会儿易灵小姐的丫鬟就会想办法把她引来这里。”
“这么顺利?”冯曼茹诧异道。她知道方才沈妙合交给绿萼一个任务,让她想办法收买易灵的丫鬟,将易灵带过来。
绿萼有些不屑的说道:“那个丫鬟是林家的下人,伺候易灵小姐根本不上心,我拿点银子给她,她立马就答应了,连原因都不问一下,可见眼里只有钱没有主子。”
冯曼茹听完也气恼不止,没好气的说道:“真不是个玩意儿,做丫鬟的为了点银子就把主子给出卖了。这多亏咱们没有坏心,若是遇到了杀人越货绑架拐卖的坏人,易灵小命都难保,她还真是可怜,好歹也是世家小姐,身边连一个信得过的丫鬟都没有。”
沈妙合也冷笑了一声,愤愤的说道:“易灵的身世经历,我说给过嫂子听,她能保住一条命已经不容易了,还指望着她能过什么好日子?易灵明明是个父疼母爱的千金,易家杀了她亲生父母,还让她给杀人凶手做女儿。做女儿就算了,还如此糟贱虐待她,把她嫁给一个痨病鬼,看她的样子,在林家过的也非常不好,林家和易家如此造孽,真不怕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