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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却犹豫了,不忍心看爹爹被骂,抿着嘴儿不说话。兰琻心柔得仿若柳絮,半跪下身笑看小榆儿的眼睛:“原也不是什么重要物事,爹爹刚刚只是逗宝贝儿。小榆儿只管说,爹爹不会被骂的。”
小丫头这才开心了,嫣然笑道:“好看的意境。”
兰琻一怔:“?”
小丫头笑绽春花,认真重复道:“好看就是意境。”
兰琻一愣,为小女儿童言稚语中的禅意所动,不禁一笑,颜色直压消了天地雪色,也就依照诺言,给宝贝留下喜欢的景色。却也不能不管这清棠界碑,便回了客栈,预备点零陵香找秦家夫人定制一块仿碑,立在风凌道西侧。
一进家门,便觉暖意烘入肌骨,见儁奕从后厨撩帘含笑走来,仿若冰梢晶花上升起泠朗明月,兰琻笑容扬上眉梢眼角,软声笑道:“都听见啦?不是我没本事,你宝贝女儿你自己知道,我拿她没辙的。”
儁奕不禁笑,心道什么风雪碑,哪里比得上女儿一笑,更何况,那碑本来就令人生厌。
风雪湖边这块碑,是清棠中南部的封疆之碑。但说是如此,石碑却又离边疆的空桑关有五百里,实在是一块处境比较尴尬、又非常重要的界碑。
榆钱儿小时候好奇地问为什么,兰琻认真答复女儿:“因为你妈妈。。。让人无法拒绝。”其实他是想说“不太好应付”,但看到了微微噙笑看着碑刻的儁奕,把这话又吞了下去。
儁奕却是瞥了他一眼,哼笑一声,将他看了个底透,半天不想理他。
兰琻却是笑,满心是儁奕当年做有天氏大天官时,在禹杏会谈当天也跟飒秣的苍梧王定立和约,分寸不让的鲜明模样。
苍梧无奈,指着地图上分界的白芒净野:“你自己看看!别太得寸进尺!”
儁奕安然一笑,慢慢道:“得寸进尺?此次会谈,有天氏鼎力相助,清棠十六方做你的后盾,换不来你五百里的许诺?既如此,我看玄鸟乌衣也不曾走远罢?”
苍梧气地长叹一口气,捋了把头发,整齐银冠下的发丝,顿时乱糟了。
儁奕盯着他看。
苍梧无奈道:“大天官,飒秣初建,还望你体谅。哪有甫一建国,就割地求和的道理?”
儁奕定然:“我要这五百里。”
苍梧噎住了。
兰琻在他身后忍不住微笑,苍梧抬头看向兰琻,求助。
兰琻笑着摇头:“只谈国事,不论私交。”
苍梧再次叹气,拍案道:“都是清棠人!一点情分都不顾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