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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颖东的表情瞬间变得相当难看。
陈知秋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先出去吧。”
这个人的全部傲气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恐惧和担忧,只是不知担忧的究竟是他的谭先生,还是自己。
刘颖东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走前还与谭诺对视一眼,那目光虽然复杂,但最多的还是憎恨。
“谭诺……”
等人走后,谭耀山才小声地呼唤了他的儿子。
谭诺听话上前,微微俯身,低声应道:
“父亲。”
谭耀山轻轻点头,随后拍拍身边的位置,说:“坐近些。”
声音很虚弱,几乎听不到。
方黎注视着这一切,只觉得人病成这样,再固执骄傲的人,也会放下执念。
哪怕是暂时的。
“刘颖东的那些事……归根结底是我的错。”谭耀山虚弱地说。
“的确是您的错。”谭诺并没有顺着对方的话安慰。
“谭诺!”陈知秋低声呵斥,“医生的话都忘记了?”
“知秋……”谭耀山竟然摆了摆手,“他说得对,让他继续说,我不生气。”
“是您的错,”谭诺接着说道,“不过,事情发展成这样,也不光是您的责任。追究谁对谁错没有意义,不如想着怎么弥补。”
谭耀山轻叹口气,把头转了过去,然后闭上眼睛,竟像睡着了似的。
房间就这么恢复了寂静。
方黎望着谭诺的侧脸,那人的表情很平静。
谈话未了,谭诺显然在静静等待着父亲再次开口。
就这么沉静了十几分钟有余,突然,谭耀山竟猛地咳嗽了起来,方黎不由自主地上前半步,就见谭诺一下下地抚慰着父亲的胸口,直到对方恢复了平静。
“……弥补,”谭耀山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然后自嘲一笑,“刘颖东代表了明念,现在他被退婚,已经成了笑柄,你打算如何弥补?”
谭诺回答:“我想您还是以身体为重吧,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忧思成疾。”
谭耀山费力地抬起头,仔细看了看谭诺,又重重地躺了回去,说:
“的确。”
他又沉默片刻,随后微笑着说:“你比原来成熟了不少。”
方黎心想,这位做父亲的,明显没有关注过儿子的成长。
“他说得没错,你还是好好养病吧,今天我本来是反对你见他们的,可是……”陈知秋停顿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似是万般无奈,“好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嗯。”谭耀山点点头,又是一阵沉默。
“方黎。”
不知过了多久,在方黎怀疑这位伯父已经睡着的时候,他忽然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