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也瞧见了她,忙唤了声:“九娘。”
因为舟车劳顿,他眼中藏着几分倦色,声线清朗,细听,能听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惊喜。
他是河东裴氏的儿郎,纵然与清河崔氏有姻亲关系,却也不可能常常来此。
算算时间,她和裴钰有大半年未见。
崔窈宁没由来的生出几分惘然,为自已、为裴钰、为崔家、为上一世浪费的那十年时间。
她是真的喜欢过裴钰。
以至于后来知道真相,才会那样厌恶。
她想不通,她和裴钰为什么会走到那一步。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抵不过一个外人。
多可笑。
为着那名外室,把她和崔家的脸面往地上踩,他明知她是怎样爱面子的一个人,却还是做了。
崔窈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不过是,裴钰没那么喜欢她了。
她轻舒口气,复杂又难过的目光一寸一寸掠过少年的眉眼,最终闭上眼,吐出胸口的郁气。
都过去了。
在裴钰做出那样的事后,那个红着脸为她摘花的少年已经死了。
崔窈宁眼皮微垂,压住眼底的神色,行了个礼:“世兄。”
极为疏离的称呼。
裴钰上前的步子一滞,他忽然想到表姐来信,说九娘和他置气了的话。
他那时候还当说笑。
毕竟他比谁都清楚清河崔氏娇养出来的小姑娘有多任性骄纵,又有多好哄。
她娇气、刁蛮、却又可爱。
她喊他时,从来不会规规矩矩,而是连名带姓,又娇纵又凶巴巴地命令似的语气。
裴钰那两个字在她嘴里说出来,好像也多了几分甜滋滋的味道。
他想,兴许是大半年没见的原因。
于是收到消息,他立马就告知了父母,急匆匆地赶来,为此还麻烦了堂兄。
裴钰压下心头的思绪,抬眼望着她,“九娘可是怪我来得迟了?”
崔窈宁没说话。
裴钰自认为说中了她的心思,连忙解释:“九娘,不是我不来,是这半年夫子盯我念书盯得紧,我实在脱不了身,你也知道夫子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与兄长一样高中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