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了。
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急匆匆地买回布料,怕我蹩脚的手艺做出的衣服让李寒山穿着漏风,我硬生生地多缝了四五遍,再三检查后才把东西交了出去。
好在李寒山的信里对此很满意,我也从沈疆念的那些只言片语里知道了李寒山的近况。
但是信来得越来越慢了,到第二年春天时,更是没了踪影。
我来回在村里问了个遍,得知大家都没有收到后,我的心沉了又沉。
仗没打好,内里也乱了。
我与沈疆去镇上买东西时,一群暴民正往县令府里冲,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抢,甚至连那些女孩子也不放过。
盼娣姐姐被拉出来时,沈疆正拉着我往外跑,只一瞥眼我就瞧见了她。
她被一群壮汉压在身下,没人敢去帮忙,因为她身边的也是一样的景象,她瞧见我的眼神,对我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闭着眼大喊:「跑!快跑!」
太混乱了,所有人都没头没脑地到处窜,接连不断的人撞到我身上。
沈疆一手抱着我,一手推开人群。
等到官兵赶来终于镇压下来时,我的喉咙仿佛几天没沾过水,干涩得不行。
我执意要回去看看,沈疆无法只能随我一起。
入眼是裸露的青紫的身体,有的甚至眼睛都没闭上,那群女孩们就这样没了,不过几个时辰。
听他们说,那些人是被敌军攻打下来后才四处流浪的,但他们犯了罪,全都被匆匆逃命赶回来的程县令下令杀了。
那么大的县令府没能护住她们,程县令反倒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水,「呸,真他娘的晦气!」
这是我第一次直面战争的残酷。
那李寒山呢?
我不知道,沈疆也一直没说话。
那事过后,我爹娘住的小院被沈疆加厚又修了一层,他还跑来叮嘱顾叔,要多找些身强体壮的护院,或许是他最近太忙太累,上课也有些晃神。
夫子说:「他的心思不在这里喽。」
说完便要请辞回家。
我心急如焚,恨不得让沈疆过来磕头谢罪。
可还没等我劝动夫子再给沈疆一次痛改前非的机会时,李寒山回来了。
满身的伤痕,还昏迷不醒。
李寒山呼吸微弱,送他回来的人只说了个大概便匆匆离开了。
他说李寒山体弱多病,又有上面人的叮嘱,一开始所有人都把他当个花瓶看待,可他也不在意,跟着大家伙一起训练,撑不住了就歇歇,歇一会儿又开始,久而久之大家也默认了他的存在。
只是战场上,他的这副身子确实不太适合,李寒山便转当军师出谋划策。
本来是没人愿意听他的,可接连被打退后,大将军只能试着用他的方法,没想到还真管用,几次打下来后,李寒山才奠定了自己的地位。
可也因为如此,他被敌方盯上了。
弓箭手只盯着他,谁也没能防住,一箭射在肩上,一箭射在心脏旁。
顾叔难得慌了神,可我却是难得冷静。
请大夫来看,又从药房里拿出上好的补药跟续命的药材。
准备给李寒山换衣服时,我发现他穿着的还是我亲手做的,只是针脚还是不紧,让里面的羽绒露了出来。
守着李寒山的那几天,村里也开始乱了。
战况对我们来讲并不好,大家都准备往京城跑,可光跑有用吗?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