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吼了一句,身后锦罗妇人的哭声截然一顿,许大学士冲我拱手,声音疲倦地道:「三殿下,贱内多有得罪,勿怪。」
初时的惊诧一过,他的表情已经回归到平静,只是脸色尤是灰白,看来那锦罗妇人也并没说谎,许太傅,确实是病了。
我道:「我并没有什么好得罪的。」我盯着他,又道:「只是许太傅,您向来以公正无私闻名于朝堂,处事严明自不用说。我只知太傅朝堂上铁面知礼。却不知道,在这家事上,竟能让令千金在家里,都得不到公正的待遇。」
许太傅虚弱的声音自风中响起:「臣教养不善,自会反省。」
他转过脸,望向我旁边的许知晚,沙哑着嗓子,开口道:「晚儿,你…可有受伤?」
许知晚说:「没有,我…很好,多亏了三殿下和五公主照料。」
许太傅转过来,冲我深深一揖,道:「微臣多谢三殿下对小女的照料。」
许太傅学问做的深,连父皇都礼敬三分,今天目睹许知晚的境遇,让我对他问责,现如今看他关心许知晚的样子,我开口道:「许太傅客气了,许知晚遭遇了火灾,呛了烟,又伤了头,一时急于救治,前几日才未归家,是尉龄一直伴着她,我不过送她归家罢了。」
他点点头,道:「来日定当向五公主致谢。」
我道:「既然许太傅已知许知晚回来了,也澄清了她这几日不归家的误会,本宫受尉龄之托,还望许太傅对知晚多加照拂。」
他点点头,道:「那是自然,多谢三殿下和五公主关怀。」
我回头望了许知晚一眼,她目光平静,察觉到我望她,冲我笑了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我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药方,递给许太傅。道:「这是她的药方,一日两次,按时煎好服用即可。」
周围寂静无声,自从许太傅张口对我说第一句话起,锦罗妇人和躺倒在地的家丁们,连句呻吟都不敢出,我转身对许太傅点头道:「她平安到家,我也该回宫了。」
顿一顿,又加了一句:「相信许太傅的铁面无私,不管是国事,还是家事,都是一样的。不会放纵有的人为非作歹,也更不会,再让令千金受些不白之冤。」
许太傅长揖的身形久久不起,我又望了许知晚一眼。
夜色朦胧里,她无声地对我说:别担心。
这一眼,一下,就是半个月过去。
许家托人传来消息,说许知晚因病需要卧床,暂停习礼事宜。
我又托人去打听,得知自那夜后,许氏夫人被禁足,留在府内抄书,不得外出。许知晚的确在家调养,只是等到康复,也要抄上三百遍的女训,以儆效尤。
许太傅的处理方式让人生得不痛快,但已经出府,再置喙下去,对许知晚的名声不利,我于是日日唤来曹锡梁,日夜抄书,再假借尉龄的名义偷偷送去许府,免她劳累。
窗外阳光打着波子似的波纹,我临窗听着鸟声啾啾,提笔继续写字,午睡朦胧,书页间竟不知不觉中出现许知晚那天晚上,无声对我说话的脸。
她说:没事的,我不怕。
我运笔写下第一个字,字迹饱满,微风吹得书页翻动飒飒。
那天晚上,许氏夫人的那句问话,终于也让我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有何不可,许知晚。
有何。
我不想她回来受苦
?
?
豆蔻已被煮成粥
许久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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